第4章 双月谜局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灌进快艇船舱时，林穗的潜水镜正映出海底诡谲的荧光。那些附着在明代石碑上的珊瑚虫，竟沿着“天启六年“的刻痕分泌出靛蓝色粘液。当水下摄像机对准残缺的“严私贩颜料者“字样，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程砚舟的厉喝：“关掉光源！“

黑暗降临的瞬间，林穗看见顾淮西装袖口掠过腕表蓝光——与昨夜游艇监控里潜入者的发光标记完全吻合。她假装被海流卷走，反手将光谱仪贴向珊瑚丛。仪器显示的类胡萝卜素峰值，与三个月前江淮寄来的匿名样本数据完美重叠。

“你果然在找这个。“顾淮的呼吸突然喷在耳畔，他手中的激光笔切开海水，照亮珊瑚根部缠绕的鎏金锁链：“当年郑和船队沉没的颜料箱，够换十个文旅城项目。“

林穗的氧气面罩被暗流掀翻，咸涩海水涌进口腔的刹那，程砚舟的药墨手串在深蓝中绽开金色丝络。那些墨珠裂成的奇异生物迅速吞噬着顾淮的激光，将四百年前的青花颜料瓶推入她怀中。

浮出海面时，夕阳如一枚残破的琥珀，悬挂在天边，它的光芒不再炽热，而是带着一种即将熄灭的黯淡。天空被染成一片混沌的橙红色，云朵像是被撕扯过的绸缎，零星地散落在天际，每一片都沾染着夕阳的余晖，却又透出几分破碎的凄凉。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模糊而扭曲，仿佛是被岁月侵蚀的古画，只剩下残缺的笔触。光芒在地平线上挣扎着，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生命的痕迹，然而却无法掩盖那逐渐蔓延的黑暗。林穗抹开湿发，望见程砚舟在沙滩上与渔女对峙。那位头戴凉帽的妇人手持薯莨染就的渔网，网中挣扎的却不是鱼，而是刻着英桥纹章的青铜密钥。

“江先生三年前抵押的物件，该物归原主了。“渔女突然转向林穗，耳垂上的玳瑁耳坠裂开，露出微型胶卷：“他改良的薯莨固碳法，足够让月湾珊瑚再生速度提升十七倍。“

程砚舟的药墨盒在此刻发出尖锐警报，林穗腕间的灼伤疤痕突然浮现发光纹路。顾淮的笑声从防波堤后传来：“现在明白为什么选你当勘探领队了？“他扬起手中的体检报告，“你体内滋生的古菌，才是打开颜料秘境的真正钥匙。“

暴雨骤降时，所有人听见海底传来沉闷钟声。林穗颈间的石胆矿石自动指向西南方，那里，七十艘明代宝船的虚影正穿透亚湾红树林，船首像的眼窝里燃烧着与程砚舟刺青相同的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