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罗浮幻境

百草博物馆的穹顶洒下人造月光时，林穗正用光谱仪扫描宋代丹炉残片。全息投影里的东晋道士突然转向她：“小友，你腰间所佩石胆，当置于辰时露水煎熬。“顾淮的笑声从防弹玻璃展柜后传来：“这套AR解说系统可是我特意为林小姐升级的。“

程砚舟突然按住展柜中的冷焰火矿石：“顾总监的文旅城沙盘，是不是把酥醪观旁的千年橄榄林划进康养别墅区？“他指尖的药墨在矿石表面晕开，竟显露出地下河脉络图——正是林穗在程氏老宅见过的青砖纹样。

暴雨突降的刹那，整座博物馆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时，林穗发现顾淮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泛黄信纸，邮戳上的英桥标志清晰可见。那字迹烧成灰她都认得，三年前江淮写在《天工开物》扉页的“青出于蓝“，此刻正印在顾淮的规划图边缘。

“小心脚下！“程砚舟拽着林穗扑向右侧通道。山体滑坡的轰鸣声中，明代青花瓷瓶在她眼前碎裂，迸出的不是瓷片，而是数百颗泛着荧光的石青矿籽。

当探照灯照亮塌方断面时，所有测绘仪器同时失灵。林穗的呼吸凝结在口罩内壁。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时，林穗的指甲已经抠进了掌心。手电筒在塌陷的矿道里投下锯齿状的光斑，像极了三年前高考考场墙上那道裂痕。那时监考老师皮鞋敲地的哒哒声，此刻化作顶板坠落的碎石，碾过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都怪我...“碎石卡在喉头，她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咯咯声。右肩被钢筋划破的伤口正在结痂，血痂黏着工装布料，每次呼吸都会撕开新的裂口。这疼痛竟让她想起上周弄洒咖啡时，主管镜片上溅开的褐色斑点——当时自己也是这般蜷在茶水间，看着指纹被蒸汽熏成皱缩的核桃。

手电筒突然闪烁两下。黑暗如沥青倾泻而下，林穗的脊背重重撞上渗水的岩壁。裸露的岩层间嵌着十二座宋代龙窑，窑口封泥上的掌纹还保持着八百年前的湿润度。程砚舟的药墨盒突然发出鸣响，暗格弹出的羊皮卷上，江淮的字迹标注着“罗浮山南麓，辰砂矿脉与冷泉交汇处“。

“看来我们江大才子早就摸透了这里。“顾淮擦着金丝眼镜走近，手中地质锤精准敲向窑口暗纹，“可惜他不懂，真正的宝藏是......“

锤尖落下的瞬间，整片遗址突然蒸腾起蓝绿色烟雾。林穗背包里的石胆矿石剧烈震动，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中，那些沉睡的龙窑竟开始自动煅烧，窑变天目盏的釉色在岩壁上投射出完整的《青绿山水复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