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友人
司理正在房舍内的烛火下温书，不经意往外一瞧，一个面容昳丽的少年郎，正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贤弟！”司理赶忙去搀扶，“你腿怎么了？还有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我都在想要不要去找监丞找找你了……”
岳绎捶了捶仍旧麻木的腿脚：“没事，就是有点麻而已。”
都怪鸟星大小姐，足足让他蹲了两个时辰，能不麻嘛？
最后还是他耗不住，先败下阵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水土不服，窝了个粑粑然后就去找大夫开了点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似是为了证明他确实没事，岳绎还凑到司理跟前让他瞧他白里透红的脸色……
没想到司理赶忙往后撤了两步。
岳绎一想就明白了：他们才刚认识，他就这么言语粗鄙外加自来熟，人家当然会吓一跳啊……
离他尽可能远的钟鹤微及时补刀：“笨，人家肯定是被你熏跑的啊！”
早把自己清理得半丝异味也无的岳绎才懒得理她呢~
司理轻咳一声，可能是为那下意识地后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移着话题：“既如此，天色也不早了，那就早点安寝吧！”
“得嘞！”岳绎本要往软软的床上扑，可他哈欠刚打了一半，另一半的哈欠，就被一道灼灼视线给逼了回去——
还忘了这床是给大小姐收拾出来的呢~
岳绎只能无奈地朝着司理讪笑：“那、那什么，我打地铺就行，我跟我爹保证过，定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一日不刻苦，一日就不能上床睡觉！”
司理狐疑地看着岳绎，不置可否，心下疑窦丛生。
如果真的不睡床，那为什么要把床铺好、香衾锦被的堆在那呢？
只见简陋的大通铺上，正中间放着一摞厚厚的书隔开做楚河汉界——
往东是他的被褥，跟张蒸过了头的面皮似的，满是褶皱还往外窜着絮，他洗好的衣服也没叠，胡乱地堆在上头；
可反观那头的床褥，枕头、床垫、被子，都严丝合缝地摆着，水碧色的被面上还绣着花开并蒂。
那看着就软软的床面，哪怕说上头睡着的是个姑娘，也没人会不信……
司理忽然就觉得自己那“猪窝”，看着就无法忍受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有人辛苦学了一天，能忍得住一张香香软软的床铺的诱惑呢？
司理边盯着那床，心里边对岳绎的敬佩油然而生：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岳绎望床兴叹，当真践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钟鹤微看着岳绎认命般地打地铺、背对着她睡觉，本想让他再问问司理关于她肉身的事，现也无奈作罢。
罢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钟鹤微倒在自己的软床上，折腾了整整一日，也觉眼皮越来越沉……
***
第二日还是准时醒来的钟鹤微，下意识地一愣：这是什么场面？
眼前的书本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呼一吸间、轻微起伏收缩的漂亮肌理……
钟鹤微眼睛忽然瞪大，顺着向下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完整且紧致的小麦色腹肌……
“啊——”
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岳绎听到一阵尖叫，瞬间惊醒后来了个鲤鱼打挺，就看见大通铺的西头，大小姐正尽可能地往里缩；
而她的对面，中间相隔的一摞书早已消失不见，衣衫半褪的司理因为岳绎的动作惊醒，朝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边打哈欠边问：“怎么了？”
岳绎瞧见大小姐面色狰狞地说：“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是啊~
岳绎也很懵：“司大哥，中间那摞书呢？还有你睡觉，怎么、怎么……”
岳绎指了指司理大开的衣襟。
司理低头一看，面上一红，赶忙掩上——
“看样子是我老毛病又犯了。我有夜游的毛病，有时候晚上会起来读书或者打太极来强身健体……”
“因为这个毛病，所以分号舍的时候我才一人独住……”
所以，那摞书是他晚上搬开来看的？衣服是强身健体的时候解开的？
钟鹤微气得头脑发昏：难道她要岳绎日日重复地摆好书做“楚河汉界”，但是一觉醒来还是得被近前的裸男吓到半死吗？
今日看的是他的腹肌，那谁知明日后日看的是什么？
要是明日看的是一个硕大的屁股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她要是醒来对上的是一张没有洗过、挂满眼屎、口气冲天的脸怎么办！
他们男人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
光是设想一个这个场面，钟鹤微就觉得浑身发毛、遍体生寒……
都怪那个死岳绎，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和人同寝！她最讨厌人多了！
……
岳绎瞧着名为二人、实到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赶忙岔开话题：“那、那什么，索性司大哥你也醒了，咱们起床去温书吧！”
司理长腿一迈下床，长臂一展拿起衣架上的衣袍就往身上套，嘴上边说：“贤弟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国子监也放假的，今日是五月五……”
已经没那么火大的钟鹤微，悄悄觑了眼司理合拢的衣襟，心想：要是沈嘉真的和司理成了婚，那这死丫头倒吃得挺好……
岳绎一想，还真是，怪不得监丞说他可以晚两日再上课呢，原来是正巧赶上端午了。
这么一想，他来京已经一月有余了，可大事并无半点进展……
“贤弟，你今日要回家吗？毕竟你家就在这京中。像我们这些离开故土的贡生们，一些年节都是凑在一起过的。”司理瞧着沉默不语的岳绎，想了想，最后还是朝他发出了邀约。
“真的？”岳绎抬起脸来，亮晶晶的黑眸中难掩兴奋。
看岳绎是真的想应约，司理也长舒一口气，扯开一个笑意：
“自然是真的。走，司大哥先请你去吃粽子！那家粽子啊，包你喜欢！”
岳绎将视线投向钟鹤微——
大小姐撅着个嘴，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最后板着个脸吐出几个字：“还要青团和绿豆糕”！
也是，毕竟她在吃食上，一向不会反对，更遑论今儿还有的玩~
既如此，岳绎赶忙兴奋开始洗漱。
粽子，他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