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书山有路勤为径
钟鹤微无声地挑挑眉,没想到岳绎的室友,居然是沈嘉的未婚夫备选名额之一,那她当然得留下来“好好”替沈嘉掌掌眼啦!
说不定就能发现这个司理的什么毛病。
若是她日后再和沈嘉开撕,绝对可以一下戳中沈嘉的痛脚!
“你夫君不洗脚!”
“你夫君打嗝、放屁、磨牙!”
“你夫君太笨了读书还得吃补药!”
……
钟鹤微边想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当然啦,若是被她发现这个司理人品有问题,她也不介意卖沈嘉一个人情……
“喂喂!”岳绎的手在她眼前摆了摆:“大小姐你傻笑什么呢?”
“咳,没规矩!”钟鹤微把岳绎的手下来,“本小姐想了想,和人同住似乎也无不可,可你别在司理面前漏了馅……”
瞧见大小姐终于松口,岳绎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这是自然,我办事,您放心。”
“那你赶紧铺床吧,我累了……”
“得嘞~”岳绎人已经麻了,反正在鸟星大小姐面前,他几乎都默认自己是男仆了……
***
中午简单吃完饭,钟鹤微就要拉着岳绎去率性堂上课——
岳绎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小姐,人监丞都说我可以过几日再去的……”
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岳绎都能保证眼睛眨都不眨,可课业的事,还是饶了他吧!
若非为了他的大计,他哪会来劳什子国子监找罪受啊?
大小姐有点过分了,他明明可以晚点再去的!
“来时,不是你跟你爹保证要好生做学问的吗?”钟鹤微双臂环胸,玩味地朝着岳绎挑眉。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
“既然下定决心要做好一件事,甚至也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机缘,就不应错过机会。”
“岳绎——”钟鹤微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岳绎瞧见她抿起、隐含不悦的嘴唇,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嘛。”
岳绎有些烦躁地揪了揪头发:义父曾经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而且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未免也太像义父了,那种隐隐流露出的失望,跟针扎一样让人难受……
去率性堂的路上,钟鹤微照旧一马当先地走在岳绎前头;反观抱着文房四宝的岳绎,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许是课间休息时间,率性堂内并无夫子在讲课,岳绎一推开门,本来还有三三两两讨论声的课室内霎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众人的视线,自然全都投到开门的岳绎身上——
就算在场之人看得见钟鹤微,她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打量;
钟鹤微目不斜视,径直朝靠窗那边唯一的一张空空如也的桌子走去。
岳绎就没那么好受了,一路挂着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才挨到空桌边上;
他还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坐垫抽出来放到桌子一侧让大小姐来坐……
好在夫子很快就进来了,瞧见岳绎也没多说什么,见怪不怪地开始讲课。
他的加入,就像放入湖中的石子,只能泛起几不可见的涟漪……
岳绎专心致志地听了一会儿,很快就不负所望地走了神。
他觑了眼面上隐隐露出嘲讽的钟鹤微,用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写着:
大小姐,你的不屑好明显。为啥?
还能为什么?钟鹤微逡巡了一周:
“你前后左右一圈,都是六部、五寺、三院等高官之后,他们都是出生在别人终点的人物;可就算这样,这个屋里坐的民间拔擢上来的贡生们也比高门大户出来的监生要多。”
“这些公子哥的资质我也了解,用‘木雕泥胎,无用之物’这八个字来形容,正是恰如其分。”
“世家的接班人质量如此良莠不齐,委实令人揪心啊……”
钟鹤微说这个,既是吐槽,可也有泄愤之嫌——
因为她发现理应坐在最前头专心听课的三皇子,也就是她的未婚夫,居然旷课了!
书山有路勤为径只是说说而已的吗?
钟鹤微越想越气,只能没好气地岳绎说:“打听打听陆依山在哪。”
岳绎笔不带停的,几个丑陋的大字在雪白的宣纸上显形:
大小姐你要吃六一散?你中暑啦!你现在也能中暑?
钟鹤微:……
“你是耳聋了还是耳朵里塞驴毛了?陆依山能听成六一散?”
钟鹤微朝岳绎发了一顿脾气,就把头扭向窗户外看风景了。
聪慧如她,自然知道她的无名火是朝着三皇子陆依山的,岳绎不该成这个无辜的替罪羔羊。
但跟岳绎道歉,她一时又拉不下脸来……
可错了就是错了。
算了算她的身体应该在癸水期,情绪有些难控。钟鹤微便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组织了一下措辞:“那、那为什么,岳绎,对不……”
钟鹤微转过头便愣住了。
岳绎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
陆以善、陆毅山、陆怡杉、陆一禅、卢义闪……
看见她转过头,岳绎俊逸的面容绽出腼腆的笑意,小声说道:
“大小姐,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三个字,便尽可能多地把可能的名字都写下来,这样也方便你挑……”
钟鹤微嘴唇嗫嚅,心绪不停地翻涌着:笨,真是笨,简直笨得无可救药!可,又出了奇的贴心……
她知道自己脾气有时候很坏,又厌蠢,讨厌她的人远多于喜欢她的人;
可她从来也不需要别人的喜欢,弱者才需要去讨好别人……
但岳绎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她和禽兽没什么两样嘛!
承认自己不讨人喜欢和承认自己是个禽兽是有本质区别的啊!
知错就改的钟鹤微也不犹豫了,立马道歉:
“对不起岳绎,我刚才有点失控了,可我不是朝着你发脾气的,希望你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大大咧咧的岳绎刚想表示没什么,就被钟鹤微接下来的话雷在原地——
“你放心,这段时日我会辅导你课业的!就算你基础再差,也绝不乱发脾气,直到你掌握为止!”
“愣着干嘛啊,高兴傻了?你书还没翻开呢……”
岳绎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就在他被逼着聚精会神听了整整一下午的课、终于可以起身的时候,头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陆以善?哦,你是想问三皇子吧!但皇子的名讳,还是不要乱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