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当超凡者主动置身险境 亲临一线时，旧战术与城防会显得尤为可笑
黄昏时分，让娜站在街头的高台上，感慨颇深。
那场发生在此地的宗教骑士骚乱，距今不过两天，却恍若隔世。
台下，是近百名自带武装的壮勇，以及远比康匹涅城那时更多的持械市民。
不同于在康匹涅城背稿时的装腔作势，在此地土生土长十六年，让让娜仅靠对此地的热忱，以及多年来的所见所闻、这一路的所思所想，就自然倾吐出包含情感的动员词。
“——我们不再忍受国王的横征暴敛，我们不再忍受主教的不公不义！
“兄弟姐妹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吧。我们不是要杀戮和摧毁，而是要让朗格尔城、让北地，重新变回我们的家园，让正义与公序重走于人世！
“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手，去夺回属于我们的尊严，去开辟属于我们的明天！
“圣主与我们同在！为了自由，为了主的荣耀！”
“为了自由，为了主的荣耀！”
跟着让娜的话，台下市民山呼响应。
在布尔等人的刻意宣扬下，康匹涅城起义的消息，早已传遍城内，民众情绪高涨。
再加上市民们本就是虔诚的信徒，在得知让娜多次显圣甚至得以受膏后，情绪更是抵达了新的高峰。
见大势已成，民心可用，让娜向布尔点点头。
老布尔高呼“出发”，随后一马当先，亲自率队，向着城主府围去。
攻克城主府，是朗格尔城正式起义的必经之路。
但，哪怕市民们已经武装了起来，这也仍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简而言之，城主府与诺菲奥的宅邸类似，也是一座美第奇宫式的城市堡楼，但比它大了足足两圈，长宽足有六七十米。
这座下窄上宽的建筑足有四层，二层往上逐步拓宽，形成轻微的倒金字塔结构。
除了一层兼做会客和礼拜、祷告外，其余楼层的外圈都设置有大量的射击垛口，并且外突的部分底部开了活页门，可以向下泼油投石，完全是城防要塞的标准。
让娜站在街角，看着城主府上那些抱着弓弩心惊胆战的佣兵，不免有些扼腕叹息。
这些被代官廉价招录来的低级佣兵，受到诓骗，在城主府中“坚守待援”。
实则，他们成了代官本人的保险丝，在起义事发时，为其争取逃跑的时间，并且在代官出逃后，充当他的替死鬼。
而于连对此也乐见其成：一如康匹涅城一样，朗格尔城的起义，是一定要让市民们亲自手染鲜血，甚至为此付出生命，才能成事的。
这批盘踞城主府的佣兵，恰巧是最佳的“祭品”。
一群根本不掌握信息的人，受金钱诱惑，成为多方博弈下的牺牲品。
让娜心有所想，下意识撇过头去，不忍直视这场早在开始前，便被安排好了一切的困斗。
但立刻，她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移了回去。
自那日圣灵入梦、成为起义的策源者之一后，她就不能再逃避了。
她要肩负起鼓动人们拿起武器，武装争斗的责任，亲眼见证每一次的牺牲。
“突击队前进，持盾顶住！后备队，送扶梯！”
布尔在城主府底部大声指挥着。一楼入口的铁门当然锁死了，考虑到内侧结构和可能的阻碍物，强行以攻城锥突破，难度不比砸穿石墙低。
既然如此，不如搭起架子，越过一层，直接突入二层。
自上方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着甲者高举木制大盾，跟随布尔顶在最前方，掩护身后那些布衣的市民们。
很快，两把顶端带铁钩的扶梯被送来了。
这些前几日就一直量着尺寸做的梯子，从一楼斜侧向上一架，很顺利就卡在了二楼窗口附近。
当然，佣兵们不会对此坐以待毙。他们掏出撬棍一类的金属物，沿着墙壁外勾住梯子顶部，尝试将其推翻。
“想得美！弩手掩护！”
对于身处城堡保护中的人而言，并不专业的散射弩矢，很难说能构成什么实际威胁。
但，这些低级佣兵的实战经验，很可能连本地民兵都不如，下意识的躲闪和恐惧，已经足以起到掩护效果了。
眼见临近窗边的射击口处，不时有弩矢飞入，佣兵们决定换个方向，从丢滚石的活页门处，侧着去勾扶梯。
“他们开门了！长枪队，刺！”
一瞬间，十几根堪比三间枪的超标长枪，从人群中挺立而起，自下而上的刺入活页豁口中。
个别佣兵躲闪不及，暴露的上半身添上了伤口；而哪怕是及时躲闪，也没法立刻迂回去勾扶梯了。
布尔身先士卒，带着装备最精良的五人，分别在不同的扶梯上先登。
最前方的持盾，后方的持单手剑，再后方的持短枪。
两把扶梯上的三人小组都很快来到了窗口边，与其内的佣兵们对视。
“刺击！制造站立点！”
己方已经攀登到面上了，后方的弩手自然不能继续射箭，这让佣兵们很快围了上来，与仍旧架在扶梯上的几人短兵相接。
哪怕这些窗口平时真的有在当窗户用，但毕竟是按战时的射击垛口标准造的，宽度不过是侧身下能勉强跻身进入。
这导致，如果不清理出一两人以上的空间，挂在外墙上的几人，根本不可能贸然踏入城内。
是时候了。让娜心想。
她挥动手指，虔诚的祷告自口中念出，一柄浮空的巨斧，漂浮在离地数米的空中。
灵体武器，虚空漂浮、不受伤害，对麻瓜特攻的战争利器。
“我会掩护各位的，圣主与人民同在！”
伴随着高声呼喊，让娜一边指挥巨斧越过友方、侵入城内，对着窗口周围的佣兵无差别乱砍，一边掏出圣徽，赞颂圣主的威名。
黎明曙光的光辉再次绽放，袭向那些被让娜标记为敌人的佣兵。
这足以让豺狼人都伤势严峻的创伤，打这些强盗级别的雇佣兵，效果更是拔群。
经典二连后，两个窗口都被清理出一片空余。布尔等人抓住空隙侵入，结盾阵构筑基本立足点，让后续壮勇能源源不断踏入。
最初的震撼后，佣兵们很快回过神来，主动拉开距离，在城主府内进行射击战。
这一招对需要攀爬入城的民兵团来说，确实非常有效。
双方在射击点位、射手数量、防御工事和弹药补给上，差的太多了。
但，当让娜本人也踏上扶梯，并自窗口向城内丢入火球后，战局便成了一边倒的碾压。
十几分钟后，完成了基本压制的布尔等人，登上城主府顶，竖起了去年使用过的自治旗帜。他们燃起狼烟，向全城百姓宣告胜利。
在数千名围攻城主府的市民们的见证下，让娜复活了刚身死的先登壮勇。
自小聆听的宗教故事，让所有亲眼目睹此事的人的脑中，都只剩下浓厚的崇敬之情。
没有人质疑复活的人选，没有人质疑牺牲的必要性，没有人质疑圣主的博爱。
奇迹是存在的。这就够了。没人能够，也没人敢于对奇迹奢求更多。
那是属于圣主的威能，是圣主通过圣女，向世人播撒他意志的手段。
圣主与我们同在。
热血沸腾的市民们，在一楼大门打开后，迅速涌入府中。
人海清剿下，没有任何一个佣兵顺利蒙混过关。他们有的负隅顽抗，被当场砍死，剩下的则无论伤势，统一被拴起来游街示众，直到重回宣讲的街角高台，并将其变成了一个简易的刑场。
每当一颗头颅被斩下，围观市民们的情绪就激昂一分，连绵不断的高呼震耳欲聋。
处刑一直持续到入夜。黑夜被城市里无处不在的火把所驱散，每条街上都有人奔走相告，激情谈论着发生的一切，畅享未来的进展。
这是一场注定彻夜的狂欢。
看着过于兴奋的市民们，让娜总有种不安感。
她朱唇轻起，短讯术将话语传向于连：一切顺遂，一阶段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