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岁岁年年人更同
沐惊凡惊在了原地，吸管放在嘴里，却没了动作。韩书宴就这么看着她，目不转睛。
沐惊凡被他盯得有些害羞，转过身去不搭理他。只听见，他居然笑出了声，那般温柔低沉的男声充满了魅力。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她挡了他的桃花运，还是……还是，他……他……的心只在自己身上？
沐惊凡不禁想入非非，可是突如其来的小人在心里出现，“沐惊凡，醒醒吧！韩书宴不会喜欢你的！虽然是青梅竹马，又怎么比得过天降呢？”
又冒出一个小人，“可是……可是，我们确实是青梅竹马，我比别人了解他诶。”
“那也要两小无猜啊？你了解他，可是却猜不透他的心思。这又算什么两小无猜？”
心里越来越挣扎，她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悲。韩书宴把她硬转了回来，手背附上她的额头，“表演成功了，高兴坏了？”
她瞥了韩书宴一眼，匆匆晃晃头，两个小人烟消云散。她把额头从他的手背上离开，往后退了一步，有些阴阳怪气，“哦……我知道了，我挡了你的桃花运呗！”
韩书宴看着她这么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心里的确是藏着一肚子气，可是此刻却只能化成一声声冷笑，“沐惊凡，你是真的傻。”
沐惊凡敷衍地说：“对对对，我傻！你韩书宴最最聪明了！”
这一下直接把韩书宴气跑了，韩书宴拿起书包往外面走去。沐惊凡看着他略有气愤地离开，也像是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你不也是个木头吗？不知道哄哄我吗？”
“可是，沐惊凡，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呢？”
沐惊凡在后台把衣裙换了下来，然后就去了大厅看表演。台上的小品生动幽默，但她心不在焉，除了附和地鼓个掌，也就没什么了。
韩书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其实是可以影响到她的心情的。她无法做到视若无睹，更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她远远望去，徐淮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沐惊凡惊讶的是，她竟然拿起手机在录视频，然后低头打字……
只是只有附近的人才知道那是满屏的绿色，从来没有过白色……
明明就是个一颗石子扔入大海，还经不起波澜。可是徐淮偏偏要挑最好的石子，小心翼翼地放下去……
徐淮啊徐淮，是谁能让你做到这个份上。
沐惊凡心里正是有气，也刚好想的入神，这个时候张褚麟又跑过来把沐惊凡吓了一大跳。他从她背后拍了拍，然后“嘿”了一声。“妹妹，一个人干什么呢？韩书宴呢？”
沐惊凡直接吓得身子猛然一颤，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大颗大颗泪珠的滑落。
张褚麟被她这模样吓得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说：“啊……对不起啊，不是……你别哭成不成，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了，把眼泪憋回去……要是韩书宴看到了，会杀了我的。”
一想到刚才韩书宴的那些举动和莫名其妙的心酸难受，沐惊凡的眼泪就是止不住，竟然还开始抽泣了。
“啊？”张褚麟眼见自己越安慰越哭得厉害，真是问候了自己祖宗十八代，怎么哄女孩子。
“你别哭了行不行，对不住对不住！求求你了！你要什么都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行不行？要不……带你去买衣服？”
沐惊凡摇摇头，把脸埋在衣服里，哽咽着说：“不关你的事儿，你走吧。”
张褚麟这下子把心里的话全部交代了，“啊？别啊，你你你……你就是韩书宴的心肝儿啊，你哭了，跟我有那么一丢丢关系，他都饶不了我！”
沐惊凡止住了啜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什么……”
张褚麟挠挠后脑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啊？什么？”
沐惊凡调整好情绪，声音稍稍有些哽咽，“我没事，你走吧。”
张褚麟眯了眯眼睛，完全没有贵家公子的傲气，“啊？真的……”
沐惊凡点点头，还冲他微笑。张褚麟半信半疑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生怕她怎么了。他挠挠头，双手插在兜里，搞不明白。
“什么鬼？她怎么又好了？我说了什么？”
沐惊凡面带微笑看着前方，好在她在的地方比较偏僻没什么人注意她。只是，她的心思还是会飘忽着。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她和韩书宴到底是什么关系……
沐惊凡，你不会……真的……对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吧？
她又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
“咳……”
一盒蛋挞递过来，沐惊凡闻了点儿味就知道是哪一家的。她惊喜地抬头，韩书宴手握拳放在嘴边。
沐惊凡还没有消气，冷冷的说：“干什么？”
韩书宴坐在一边，目不转睛盯着舞台，“吃。”
沐惊凡开始阴阳怪气地暗示什么，“我可不敢乱吃万一挡了某人的桃花运呢？”
韩书宴转头，眼睛里充满了危险。他语气不再那么温柔，而是带着些威胁，“沐惊凡，非要犟是吧？”
“哪有……”沐惊凡话还没说完，韩书宴就拿出一块蛋挞塞在沐惊凡的嘴里头。奶香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沐惊凡忍不住咀嚼起来。
韩书宴冷冷地说：“蛋挞都堵不住你的嘴？”
沐惊凡冷哼，“堵不住！”
韩书宴语气更加恶狠狠，“那就两个！再不行就三个！”
“韩书宴，你当养猪呢？”
“对啊，沐惊凡这头猪！”
沐惊凡说不过他，不理他。她一把夺过韩书宴手里的蛋挞，每咬一口都像极了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吃得心满意足后，气也消得差不多，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心平气和地问：“怎么想着去买蛋挞？”
韩书宴这回脾气反而上来了，“喂猪。”
“韩书宴！”
“某人中午没出息，吃个饭畏畏缩缩的。怕她饿死，顺带着买了些蛋挞。”
“切……我还以为……”
韩书宴突然靠近她，一脸严肃，尤其是眼神里的赌气，“不然？你以为我被你气跑了？把你丢在这儿？沐惊凡，我还没那么小气。”
面对着韩书宴突如其来的赌气和严肃，沐惊凡不敢乱动，尤其是她的心里……一群蚂蚁到处乱爬。
韩书宴的手臂搭在她座椅的另一边，就这么把她圈在怀里，却又保持着距离。
沐惊凡开口，却说不出什么话。她看着韩书宴，只能不断眨着眼睛来掩藏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
韩书宴是真的有气，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他总是隐忍克制，只有那在起伏的胸膛知道，他对沐惊凡说的那些话，有多么上心。
僵持了一会儿，张褚麟跑了过来。虽然看到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但是他还是拍拍韩书宴的肩膀，“啊……嗯……那个……那什么……不好意思哈，打扰一下。就……老王在找你。”
韩书宴这才松开沐惊凡，一言不发地离开。张褚麟看着两个人不对劲儿的气氛，还以为是自己坏了什么事儿，只能尴尬地笑笑。
沐惊凡也只能尴尬地冲他笑笑，她跟张褚麟不熟，而且有那么一点点怕他。
张褚麟离开之后，沐惊凡才松了口气瘫在靠背椅子上。
韩书宴好久都没回来……
沐惊凡一直等啊等……韩书宴就是没有回来。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结束了，要闭幕了。她拿出手机，准备把这些录下来。
“流年已去，风华不熄。庆幸你我相遇，共坐于此。看往昔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更同。”
是啊……年年岁岁花相似，可不是岁岁年年人不同，而是岁岁年年人更同。
沐惊凡的嘴角莫名其妙扬起一抹微笑，把镜头对准舞台上的主持人。
“今年是我们，明年仍是我们。我们仍然年少，青春从不停歇。祝我祝你，祝大家，新年快乐，意气风发少年时，乘风破浪共奋进！”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沐惊凡的脑海里久久回荡着这些话语。“那么，明天的我会和谁一起乘风破浪呢？还会是你吗？”
“沐惊凡！”
“好像有人在叫我。”
“是不是听错了？”
演播大厅这么人在这里，闹哄哄的一片。她怎么可能听得清楚呢？幻听了吧。
“沐惊凡！”
沐惊凡的耳边响起，她侧身镜头一起跟着去。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个少年一路上匆匆跑来，只为了可以在闭幕之前赶到，和她一起度过这充满仪式感的最后一天。
是韩书宴……
“新年快乐。”
沐惊凡自然是认出了他的口型，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恰好录在视频里了。沐惊凡看着他匆匆忙忙，气喘吁吁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眉宇间的忧愁，一笑而过。
她撇撇嘴，略微傲娇地点点头，半晌才回了句，“新年快乐！”韩书宴快步朝沐惊凡走来，沐惊凡拎起书包准备和他一起离开。
韩书宴夺过书包，脸上的表情有些冰冷。沐惊凡跟在他身后，又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想挑逗他却又大气不敢出一个。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在人群里，沐惊凡心里嘀咕着：“怎么还不跟我讲话？喂喂喂……不要每次都让女孩子主动！好吧……也没有每次都是我……”
“喂……韩书宴，刚刚不还说了新年快乐嘛……怎么还生气呢？韩书宴……快来找我说话！韩书宴！我要生气啦！”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不敢跟韩书宴说出来。有些话，只能藏在心里，不能挑明了说。因为，她不知道得到的会是什么回应，更不知道在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里，算不算越界。
一直到家里，韩书宴都没有跟她说过话。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换好鞋子三两步往楼上去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关门声，不轻不重，却让沐惊凡的心头一颤。
周太太听到两个人回来了，欢欢喜喜的从房间里出来，“沐沐，沐沐，回来了！”
沐惊凡来不及想韩书宴的事情，笑着迎了上去，“外婆，我们回来了！”周太太牵着沐惊凡的手，一直往客厅里去。左顾右盼没见着韩书宴，也没有开口问。
周太太只是从把已经准备好的水果摆出来让沐惊凡吃，“怎么样，今天表演顺利吗？”
沐惊凡先给周太太挑了一个好的，才笑眯眯地说：“很成功。”
周太太慈爱地默默沐惊凡的头，“真好！我就知道，我的沐沐最优秀了……对了，上回阿慈寄来的东西我替你们取了，我也是老糊涂忘记给你们了。你等着，我现在去拿。”
“外婆，我跟你一块去吧！”
周太太往储物间里去，沐惊凡帮忙拿出两个盒子。沐惊凡抱起两个盒子，还有些分量，“外婆，这盒子挺重的，下次你喊我去取就好了。”
“没事，你和书宴平时累，外婆也心疼。外婆虽然一把老骨头，但宝刀未老，拿这两个盒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外婆，不管怎么样，别累到自己了！”
“放心吧，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家老头子嘛？再过几天，书宴过生日他就要回来了。”
沐惊凡跟周太太说了些话，抱着盒子去楼上。在韩书宴门口站了好久，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找他？
两个小人又在心里打架，沐惊凡仿佛脑补了一场宫斗大片。
“不要，沐惊凡，你的骨气呢？”
“骨气能当饭吃？”
“不可以！”
“沐惊凡，你就是怂！”
最后，沐惊凡长长叹了口气，把盒子放在韩书宴的门口，就离开了。她去卸妆之后，就倒在床上打算一睡到晚。
“韩书宴，你快来找我……”
“韩书宴，你快点！”
脑子里一遍遍想着，居然睡着了……她睡得很沉，头也晕乎乎的。被窝里温温的，也没有很暖和。她蜷缩着身子，在睡梦里打了个喷嚏，直接醒了。
她迷糊着睁开眼睛，头晕目眩的。喉咙里也仿佛有些干，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里很沙哑，说不出话。
她半撑着身子靠在床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拍拍自己的脑袋，那眩晕感没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