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混蛋，你坑我
原本还两股颤战的马庆祥愣了片刻后，原本死灰的眼眸中逐渐出现生的希望，随之移动脚步，快步对面的吴应熊跑去。
走的时候还不安心，三步一回头，似乎再对自己的战友说：我会救你们的。
马庆祥小跑到吴应熊面前，谄媚着脸给吴应熊打了个千，后面想着又不对，站起身给吴应熊拱了拱手：
“这位好汉……哦不，这位大王，那些杀才不懂事，乱讲话，该杀！您杀得好。”马庆祥一上来就伸出右手，给吴应熊比了个大拇哥。
“咱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这样吧，你开个数，我立马让人送银两过来。”
哟呵，这么懂事的。
吴应熊不禁赞叹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又不是真马匪，哪能留下来玩绑票这事。
这可就把马庆祥搞懵了。
什么玩意？
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给句话啊。
“那边剩下的三名旗人，全部得死，还有这群马奴里面，你要他们哪个活，你们两人自己选，我给你们十个名额。”
吴应熊用手环指了一圈，又看了眼马庆祥和贾祖旺：
“现在还有八个。给你十息，时间到了选不出来，我连你俩一起杀。”
吴应熊此话一出，直接就把马庆祥两人镇懵了。
形势急转直下。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连银两也不要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马匪，他们也根本不怕朝廷，这是什么，这是叛逆！
而且还是完全就是对着他们旗人来的！
这种话能在肚子里想，马庆祥还不至于蠢到说出来，甚至还想着求情，谈谈价格。
可吴应熊却理都不理他，直接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
“五”
数字越喊越少，包围他们主仆的贼人们也拉紧了长弓，似乎在等着眼前的头领一声令下。
一种生死被掌握的压抑，给马庆祥心里造成极大的压力。
这只是选择吗？
不，这是催命诅咒啊！
……
“三”
“二……”
“我选！！马三、马四、马七、贾春、贾冬、杨栓柱……”
马庆祥终于在临近崩溃的时候，忽然双眼紧闭，攥紧拳头，全身绷直，在催命的倒数声中大吼一声。
被念到名字的马奴，都是马家和贾家的家奴，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个个庆幸不已，赶紧从人群中走出，向自家主子这边靠近。
而没被念到名字的，此时如丧考批，甚至还有几个原本不用死的奴仆，却被宣布即将死亡，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大骂“不公平”，有的还对着马庆祥和贾祖旺大骂数典忘祖。
甚至有些手上有草叉的，还叫嚣着要跟吴应熊他们拼命。
吴应熊见只点了六个人，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还有两个名额，不要吗？”
马庆祥倒是狠辣，直接一句“不要，那些都不是我们家的。”
见马庆祥颇有临机决断的狠辣，吴应熊不由得佩服地点了点头。
好，果然够狠，随即转头下令：
“把那群拿着草叉棍棒的家伙，射杀。”
咻咻……
十几支箭随着吴应熊的余音，向持着草叉、棍棒的马奴们射去。
顷刻间，十余人全部被射倒在地，纵使还没当场死去，也是捂着箭伤在地上呻吟。
六名死里逃生的家奴们见状惴惴不安，同时心中也是庆幸不已。就在以为此事已经结束时候，那个恐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来人，一人给他们一把刀。”
哐当。
六七把刀丢在地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男人对他们说。
“杀了他们，你们就能活。”
吴应熊笑吟吟地搂着马庆祥和贾祖旺，又指着还伫立在一旁的旗人、马奴。
“两位爷，给你们家里的奴才下令吧。”
被逼得走到这一步，马庆祥也知道，此时不杀也不行了。如果留了活口，他们事后也跑不掉了。
脚一跺，牙一咬，双目红赤，满脸狰狞地对着仍在后怕的家奴们下令：“杀了他们！”
原本死里逃生的几名奴才，见自家主子竟然下了如此荒缪的命令，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怔在原地没有动弹。
“狗奴才！爷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把刀捡起来，他们不死，咱们都得死！”
马庆祥突然嘶声大吼，吓得还浑浑噩噩的贾祖旺也随之惊醒。
被骂醒的马奴们，此时也想通了个中关键，只能硬着头皮，捡起地上的长刀，在互相看了一眼给彼此打气后，脚步慢吞吞地挪动着，动作也是犹犹豫豫。
“杀了他们！！”马庆祥目凸如珠，吼声冲天，仿佛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部给呐喊出来。
“杀！”几人不再犹豫，提着刀，对着十来名还躺在地上喘气呻吟的旗人、马奴砍去。
惊恐的尖叫声，愤怒的谩骂声，绝望的哀求声，不断飘荡在人群上方。
马贾两家的奴仆们，也丝毫不顾忌对方是旗人或是同伴，只知道此时对面这些人，就是主子要杀的人，至于杀后会怎样，他们不管。
“噗呲、噗呲”
白刃刺入，红刀拔出。
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空气夹杂着刺鼻的血腥。
不到一刻钟，手起刀落，如杀鸡宰狗般，原本一具具原本鲜活的生命，此时在冰冷的寒风中随风飘散，变成一缕缕青烟。
手持利刃的奴仆，面对曾经的同伴，毫不手软，杀到随手时，甚至只是在对方喉咙上一划，就能解决对方的痛苦。
干净利落。
“你这几个家人，还真不赖。”
吴应熊见几人如此麻溜，也不由得夸上一句，同时还不忘了手头上的事。
“来，再帮我个小忙。”
说罢，他拉着马庆祥和贾祖旺的手，就着地上还热乎的鲜血，蘸了蘸两人右手手掌，在两份文书上，强行给摁了上去。
“大王，这……这是什么？”
迷迷糊糊的贾祖旺，心戚戚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吴应熊拿起文书，借着夹带着血腥的北风，轻轻风干上面的红色掌印。
等血印干涸后，吴应熊又看了一遍文书，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小心地将信函折叠好，塞入自己怀中。
“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啦。”
“这是你们向我效忠的信函，上面写了你们两家委身清廷，意欲光复大明，并且合谋密杀八旗兵，再将战马献给我，同时还要到清廷军中潜伏，密候我令，准备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什么玩意！
驱逐鞑……混蛋，你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