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十三两六钱
那现阶段的计划就需要改变了。
原本打算等哥哥们稳定下来再谈分家的事情，毕竟大哥如今喜欢的姑娘还在这个村子，人言可畏啊！
可现在……这个家容不下她了啊！
“不行，我不同意！”
李月昭目光看向反对的老爷子。
李老爷子枯树一般的脸此刻狰狞，无比愤怒：“你个女娃居然敢说分家的事，真是反了天了。”
“老大，快，快点把这个丫头给我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婆子尖锐爆鸣声吓了一跳。
所有人瞪大眼看着李婆子脖子上的血痕。
李月昭匕首拿的稳稳的，笑着看着李老婆子：“看来爷爷对您也是没什么感情啊！”
李婆子被吓得脸色苍白，挥着手抖着身体：“你…你个死丫…”
“嗯？”
李婆子不敢再说话了。
李老爷子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月昭面无表情，认真道：“分家。”
其实是断亲。
“你…”
李老爷子不想同意，这要是分了老二家的出去，不说那哥俩如今能赚多少银子，就是这样把他们兄妹三分出去，他们老李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可他就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来。
李月昭推开李老婆子，把钱袋子拿手上晃了晃。
“说起来，这些年多亏爷奶的照顾了，要是分家了，这些银子就算是给爷奶这些年的辛苦费，如何？”
七十三两六钱！
这是当初李二背黑锅欠上的钱，在李二死后，赌坊的打手把这债算在了李家头上，为保平安，李家利索的拿了这笔钱还债。
你看，七十三两六钱，在这样子的时代，血肉亲情算什么，一样可以交易的。
……
等李月昭拿着小包袱，坐上前往县城的牛车时，她哥派来的小厮疑惑问：“小姐，你就这样子走了？不恨他们吗？”
两位东家拿到信，听说小姐差点被卖，两个人都快急疯了，要不是人还在州府回不来，恐怕这事不能善了。
李月昭：“不恨啊，这世间一切皆是利益往来，为之而来的小人是恨不尽，杀不完的，与他们计较是在浪费时间，不如还是抓紧时间多赚点钱才是。”
七十三两六钱啊，那是她一个半月前从赌坊借来的。
一个月利息四分之一，两个月利息二分之一，以此类推，延绵不绝。
她半个月前还了一次利息。
原本，就想给李家一个教训，虽然她一时冲动借了七十三两六钱，但没想下狠手。
就打算拿出个二三十两，不能让李家砸锅卖铁，但伤筋动骨是少不了的。
可现在这笔钱…
那就是李家的催命符了。
还有半个月，就是给第二个月利息的时候。
可她那位好大伯要给他三子下聘娶妻，就是这两日了吧！
有了这笔钱，一定会热热闹闹大办一场的吧！
等赌坊的人找上门的时候……
“小姐通透啊！”
小厮新奇的看了眼这位幕后的小东家，笑呵呵的甩鞭驱动牛车：“走咯，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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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华序收拾好自己刚踏出院门，迎面对上静心斋派来的人。
裴川撇嘴，小声跟裴华序嘀咕：“少爷，这位老太太肯定又是为了撮合您跟她家那位表姑娘那事。”
裴华序拧眉，觉得有些不耐烦。
静心斋的老太太是他爷爷的妾室，养在府中，以前吃斋念佛不问外事，这段日子却是频频找事。
看着对面的三五个婆子，裴川下意识跨出一步挡在裴华序身前。
明知不去不行，但还是强装镇定，回头问了一句：“少爷，咱们去吗？”
裴华序垂眸，好像他有选择权一样。
不尊长辈的名头扣下来……
没等裴华序多想，眼前一阵头晕目眩，腿软的站不住。
“呃……”
裴川惊呼，伸手搂住他家公子的腰：“少爷！！！”
“咳咳，给我放手！”
裴华序……不，李月昭拍开裴川的手，有些嫌弃道：“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裴川：(ó﹏ò｡)这下完了。
裴川僵硬道：“公子，静心斋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对上裴川满脸担忧，李月昭淡淡的看着眼那几个皮笑肉不笑的婆子，轻声道：“那就去吧！”
她穿来这半年来，没遇见过这位上一任裴候的妾室，倒是听裴川说过几次，裴华序被她折腾的不轻啊！
我家男二崽崽才几岁啊，就给拉媒，呵……
要知道亲奶奶还不一定有亲孙子，她个老太爷的妾，倚老卖老，要是多管闲事，孙子可不会买账。
闻弦知雅意，裴川都没让那几个婆子出声，直接说：“前面带路吧！”
这次来的是陈婆子，是李老太太精挑细选跟在身边的丫头，如今年龄跟李老太太差不多大，听到这次这般爽快，还愣了下，狐疑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裴华序，使眼色让其他婆子跟在后面，别让他跑了。
平日里三推四请，今个怎么这般爽快？
李月昭跟着陈婆子刚踏进静心斋，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你虽然是女孩，但华序那孩子性格不似裴家其他人那般粗鲁不堪，是个及其腼腆的，你自个要多主动点，他定会为你倾心的。”
谢老太太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手里缠绕拿着一串精美华丽的绿玉佛珠，虽说已经花甲之年满头银丝，可精气神非常不错。
坐在她下手的女孩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听到她的话，笑意盈盈：“姑奶奶，我都听您的。”
谢老太太是当年裴祖母的陪嫁丫鬟，使了些手段爬上了老侯爷的床，若不是当初裴祖母心善，她差点被性格暴躁的老侯爷打杀了，后来老侯爷要驻守边疆，为了带裴祖母一同前往边境，给了她一个妾室身份，把她留在了京都。
只是这些事过了这么些年，现如今知道的人极少了。
恰好，这事李月昭知道！
没想到，临到头，这裴家她倒是成了头一个长辈。
谢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好，真是个伶俐的丫头。”
李月昭看着那与李婆子有几分相似的刻薄长相，目光微闪，跨过门槛，敛目行礼，喊了声：“奶奶。”
熟门熟路装孙子。
“哎呦喂，快来，快来，你可是我裴府的宝贝疙瘩，不用这么多礼。”
谢老太太连忙笑着招呼着：“来，这是我娘家哥哥的孙女，小名叫玉儿。”
玉儿上前，捏着帕子，脸上堆满了笑意屈膝：“玉儿见过华序哥哥。”
李月昭没理她，走到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肚子饿的有些难受，看着谢老太太手边的糕点，李月昭伸手一指：“玉儿是吧？去，把那红豆糕给我端来。”
叫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下人，而是玉儿。
“？”
玉儿听的目瞪口呆，看向太师椅上的这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