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个合理的解释
缙云山，城隍庙。
五道人影正在山间忙碌，不知过了多久，几人聚到了一起。
“说说情况。”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率先开口。
“队长，我先来吧。”朱唇艳红的女子接过话，指了指路桐的尸体，“他应该就是这次‘五一三’案件中，融魂教用来存储神魂的容器，体内还残留着杂糅的神魂波动。”
带着眼镜的干瘦男人接着汇报，“现场除了男孩，还有三具尸体，救护车边上的那个，是个普通人，但有前科，之前因为入室抢劫，蹲了几年，死因是被一枪爆头。”
“血泊里的那个男人，是个二阶怒魔，通过面部比对，应该是融魂教的怒狼，死因是被毒液腐蚀了心脏。”
“那具戴着银铃铛的腐烂尸体，是个二阶巫女，死因嘛……有些奇怪。”
“有什么问题？”彪形大汉皱眉。
“巫女的本命巫毒，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可她，是被自己的本命巫毒给毒死的。”从开始到勘察结束，眼镜男便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答案。
“老三，说说你的。”彪形大汉看向一个独臂男人。
“结合现场情况，融魂教的祭祀应该是成功了的，召出了潜藏在这里的【旧灵】。”独臂男人指着未燃尽的白烛以及路桐的尸体，神色凝重地分析道。
“而且，从缙云山之前的天气情况看，那个【旧灵】应该拥有号令风雨雷电的能力，具有这种能力的【旧灵】极为少见，当然，不排除是某件灵宝的能力。”
“灵宝？”彪形大汉目光难掩一丝火热。
“是的，灵宝。”独臂男人摇摇头，“不过，现场并没有找到【旧灵】的尸体，具体的情况还不好说。”
“陶小渊，你那边怎么样？”彪形大汉看向最后一人。
顶着一个西瓜头的陶小渊，扶了一下黑框眼镜，此刻冷不丁一个激灵，急忙打开笔记本，略显稚嫩的字体构成一堆杂乱的笔记。
笔记最后，是一段反复涂改修订的总结性话语。
“怎的，小渊弟弟，是紧张了吗？要不要姐姐帮你擦擦汗。”朱唇艳红的女子的调侃道。
陶小渊更加慌乱。
“红绯！”彪形大汉沉声道。
红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陶小渊立刻站正，就像是一个社恐课代表，在给班主任汇报学习情况一样，“报告队长，通过刚才与警员的问话，一共提炼出以下三点有用信息。”
“一，救护车上，应该还有一个医生，姓徐，在警察局接走吴鸥时，自称是吴鸥的主治医师，目前下落不明。”
“二，死去的男孩名叫路桐，是兰花街被害人路子西的儿子。”
“三，被带回警察局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兰花街杀人案的凶手，吴鸥，一个是一个自称梦游迷路的青年，疑似【白龙小队】成员。”
“白龙小队？”队长潘珅皱起眉头，“你怎么分析出来的？”
“报告队长。”标准称呼开头后，陶小渊继续道：“我看过白龙小队成员的资料，有一个叫梁飞鹏的人，之前好几次任务因为行踪暴露，推脱借口都是梦游！”
“小渊弟弟真棒。”红绯夸赞道。
陶小渊顿时耳根滚烫。
“白龙小队为什么会来缙云山？这里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的手，未必伸得也太长了！”干瘦的眼镜男人神色不悦。
“队长，当务之急，是去警察局要人，功劳不能被【白龙小队】抢了！”独臂男人附和道，“而且，万一真的有什么灵宝，我们的损失，就真的太大了！”
潘珅目光一寒，“狗日的白龙！”
“【白龙】应该争不过我们。”陶小渊小声道。
“为什么？”潘珅道。
“我找【中调办】申请兰花街杀人案的调令时，我问过，白龙小队并没有这方面的动作，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是主权方，吴鸥的处置权，在我们手上。”
“怎么办，我越看你越顺眼了。”红绯道。
陶小渊急忙将头埋了下去。
“你们三个留下来，看看还有线索没有。”潘珅道完，转头看向陶小渊，“陶小渊，你跟我走，去警察局要人！”
……
……
川宁三江警察局，黑色轿车上。
“队长，他是杀人犯！”
“路子西当时拘走了一个女孩的魂魄，他是为了救人。”
“水果店老板娘的女儿？”经贾一提醒，梁飞鹏想起了在儿童医院与茹茹母亲刘雅的谈话。
“是的。”贾一确认道。
梁飞鹏嘴角一抽，不断抓挠头发，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他不仅没罪，还变成了见义勇为的功臣？”
“可以这么理解。”贾一点头。
“你说话，算话吗？”吴鸥再次重复。
梁飞鹏瞪着吴鸥，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冷哼一声后，再次看向贾一，“那他当街杀人，违背了神谕联盟保密条例，这个怎么算！”
“他当时还没有成为神谕者，不受保密条例约束。”
“你说话，算话吗？”吴鸥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播音机。
“你！”梁飞鹏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握拳，“我！”
“算了，也没指望你说话算话。”吴鸥摇头一笑。
“你说什么呢！我梁飞鹏一直说话算话。”
吴鸥平静地看着梁飞鹏，没有接话，他知道，激将成功了。
梁飞鹏脸色涨红，半晌后，将脸转到一边，极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声音细弱蚊虫：“大哥。”
吴鸥微微一笑，回过头，依靠在了座椅上。
正当梁飞鹏暗松一口气，庆幸吴鸥没有得寸进尺时，一句轻飘飘的话从副驾驶的位置钻进梁飞鹏的耳朵，整个人瞬间石化。
“下次喊人，记得大声点。”声音短暂停顿，“还有，往东不能往西。”
“队长，我要下车！”梁飞鹏气不过。
“你现在下车，可能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
“【流沙小队】的人要来了。”
“我们有【中调办】的调令，还怕他们？”
“调令是假的，是祝小鱼伪造的。”
吴鸥身体一顿，看向贾一，伪造文书，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吗？
梁飞鹏同样面色古怪了起来。
“那你的证件呢？”梁飞鹏问道。
“自然也是假的。”贾一泰然道。
“队长，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三江区是流沙小队的辖区，所有灵异事件，他们有优先处置权，我从缙云山离开的时候，流沙小队已经过去了。”
“伪造文书，图什么？”话刚出口，梁飞鹏便下意识看向了吴鸥。
作为当事人，吴鸥同样不解，审讯室中，贾一说的那个理由，截止目前，还没有完全说服吴鸥。
然而，贾一没有解释。
“我懂了！”梁飞鹏恍然大悟，指着吴鸥道：“他杀了拘魂使，又杀了巫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五一三’案件的关键！他在我们队伍里，那么‘五一三’案件的功劳，就是我们的。”
梁飞鹏大笑起来，“气死那群狗熊!”
贾一没有否认。
是这样吗？这就是原因吗？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吴鸥并不排斥被人利用，相反，这样的价值反而让他心安。
因为，他不太习惯，别人无缘无故的示好。
“可是……”梁飞鹏面露难色，“如果按照管理条例，他作为新觉醒的神谕者，其实应该归【流沙小队】收编。”
“是这样的。”
“那【流沙小队】岂不是要来抢人？”
贾一笑容泛冷，“没有人，可以从【白龙小队】手上抢人。”
一时间，吴鸥心里有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他看着贾一与梁飞鹏二人，目光流转后又归于平静，终究是没有开口。
“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咖啡馆吗？”梁飞鹏道。
“不，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哪里？是不是去【流沙小队】老窝，去嘲笑他们。”梁飞鹏跃跃欲试。
“不是。”贾一摇头，他自然不会有梁飞鹏这样无聊的心思，“我们去路子西家里。”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吴鸥问道。
贾一看着吴鸥，半晌后，缓缓开口。
“你杀死的，可能不是真的路子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