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府试
姜神瑛从荒泉山上匆匆而归，取出蛇皮递与柳氏：“娘，用盐水浸泡半日，而后风干，妥存于干燥之处。”
柳氏接过了那形状诡谲的蛇皮，一时错愕。蛇皮入手竟冰凉如生，仿若尚有余温，微微蠕动，令人凛然。
姜神瑛旋即前往后院，于众多箭矢中精挑细选，择了一根上好的，取其锥形箭镞。
她另外准备了一块棉布，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捏出那只青峦蛇的蛇头。
她缓缓掰开蛇嘴，一对森然獠牙赫然入目。
‘但愿这畜生毒液还未完全用完。’
姜神瑛突发奇想，汲出毒蛇的毒液涂抹在箭头上，不仅杀伤力不减，更添麻痹奇效。
即便是高境界的武修猝不及防之下中招，恐也失去抵抗之力。
幸好毒腺中仍留存几缕晶莹剔透的毒液，足供试用。
姜神瑛捣鼓了一下午，算是勉强能用。
但这毒液一经染箭，外观毫无异样，一旦误触，渗入血流，便成致命之危。
她不敢随意放置，始终扣紧在箭袋中，不离片刻，等寻个机会去试一试毒箭功效。
......
姜幼安在私塾中学了已有一个月多，从《文载三百年》到《大黎宣法》，以及《君子之德》、《七绝卜算》等童试所纳范围内需要考查的科目，他的水平尚且如同他人学习两年半之久。
这种进展可谓神速，直叫董先生讶然。
他喃喃不已：“如此天赋，与他长兄相比，也不遑多让。”
董先生驻足沉吟片刻，继而道：“薛知县失踪，今年县试恐难如期举行，或需延期，或取消。若拖至明年开春再考，恐失良机。或许可以直接去试试府试。”
‘也罢，老夫这张老脸也该发挥一番余热了。’
董先生叹了一口气，愈发觉得不可思议，蓟淮县这小小的浅水滩难不成要跃出两条蛟龙？
他踱步入室，取出纸笔，研墨准备。
姜幼安只是在同董先生闲谈时听过两句夸赞自己的话，并提及府试云云，至于何种安排那便要看先生怎么想的了。
不过姜幼安能感觉到先生对他寄予厚望。
“幼安，今日无事，且领我去你家一趟。”董先生将信件整理妥当后说道。
姜幼安有些惶恐地摆手，低头应允：“先生哪里的话，学生这就去准备。”
......
姜守野立于前院，见喜鹊落枝，心中顿觉畅快，今日定然有喜事。
他一合计，唤来姜神瑛：“神瑛欸。”
“爹？”姜神瑛回应道。
姜守野道：“你去村口看看，是有谁要来吗？”
姜神瑛蹙眉思索，猜遍可能来人，未得头绪，便往村口而去。
不久，两道身影映入眼帘，除却姜幼安外，另一人竟是...
‘董先生？’
姜神瑛快步上前欲搀扶，却被董先生笑呵呵地婉拒。
“你便是神瑛吧？听闻你在武馆表现优异，被邱馆主收为亲传弟子，真是后生可畏。”董先生抚须感叹。
姜神瑛谦恭行礼，称谢馆主教导有方。董先生笑容依旧，三人缓步行进。
远处一人疾跑而来，“先生来了，为何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幼安？”
姜幼安适时地低下头，愧疚道：“是我考虑得不周。”
“繁缛礼节罢了，姜家主勿需在意。”董先生淡然道。
守野摇头上前替换神瑛扶住先生，“先生对幼安费心栽培，待定安如亲子，岂能不重礼数。”
董先生见此，也不再劝解，幼安和神瑛跟在两人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
柳氏为董先生沏上热茶而后退下，留两人独处。
“先生不常出私塾，今日造访是？”姜守野好奇道。
董先生抚须笑道：“是也，自从定安为求学远离蓟淮县，确实少来了。”
“今日来，是为了童试一事。”
姜守野闻言心中一紧，手上仍稳稳为先生斟茶。
“薛知县失踪，将军府战事频发，顾此失彼，县试自然空缺。府试名额需从诸县选取，蓟淮县今年名额难以确定...”
姜守野知他应还有言，话已经到这里了，他恭声道：“望先生解惑。”
董先生轻轻一叹，道：“我与郡府几位老先生有些交情，为幼安写上一封举荐信，想来府试名额应不是什么大问题。”
姜守野心底石头落地，大喜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难怪今日庭院有喜鹊压上枝头，原来是先生为我家带来吉兆。”
董先生待他恭维完后，又接着道：“那位老先生要求严格，虽说只是府试入学资格，但也需在诗、文、武、德、音、算六科中至少精通四门。”
“敢问那位老先生是？”姜守野追问。
“紫宸书院韩夫子，也是白鹿郡主的教书先生。”
姜守野神色恍然，心中早有猜想，但仍震惊不已。
“先生如此重视幼安，守野实在感激不尽。”
董先生摇首，“即使我不举荐，幼安通过县试亦非难事，顺手之举罢了。”
“先莫高兴，韩夫子待学生极为严格，六科需精通四门，幼安诗、音一般...”
姜守野汗颜，诗文音律这些玩意又岂是他这山野莽村学得了的。
连连拱手道：“先生请继续。”
董先生掐算手指：“除去诗、音，文、德、算三科不成问题，但武艺却是最耗时间的。”
他面露为难神色，不料姜守野试探性地开口：“敢问先生，武艺需要达到什么境地才能算合格？”
“需达锻血境界，唉，明年开春府试，怕是赶不上。如果不行的话，后年再作准备吧。”
姜守野松了一口气，“先生稍等，我让幼安进来。”
董先生愣了一下，只见姜幼安进来后褪下衣裳，露出紧致铜皮。
“你已练皮有成？”
董先生叹道：“原以为你只是文学天赋出众，没曾想武学天赋也不低。”
“也罢，我去与韩夫子求上一情，看看能不能将要求降低至练皮境界。”
然而，姜守野婉拒道：“先生已然尽力，又怎能让先生再次求情？若是明年开春之时，幼安或许有机会破境至锻血。”
董先生再度怔住，望向二人喃喃失语：“这...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