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僖伯谏观鱼(104) 隐公五年
导读
鲁隐公要到棠地观赏捕鱼,臧僖伯进谏,认为这不合乎礼法,君王是把百姓引导纳入礼制和法度中的人,一举一动都应起到示范的作用,关系着国家的兴衰。谏言从国家大事中的祭祀和军事两个方面说起,层层深入,条理清晰,具有很强的说服力。然而鲁隐公为了个人享乐,不听臧僖伯的谏言,仍然以巡视边境为借口去棠地观鱼。
春,公将如棠观鱼者(105)。
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106),其材不足以备器用(107),则君不举焉(108)。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109),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110),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111)。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112),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113),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114),入而振旅(115),归而饮至(116),以数军实(117)。昭文章(118),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119),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君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120),器用之资(121),皂隶之事(122),官司之守(123),非君所及也(124)。”
公曰:“吾将略地焉(125)。”遂往,陈鱼而观之(126)。僖伯称疾不从(127)。
书曰(128):“公矢鱼于棠(129)。”非礼也,且言远地也(130)。
译文
鲁隐公五年春季,隐公准备到棠地观看捕鱼。
臧僖伯规劝说:“一切物品,不能用到讲习祭祀和军事活动的大事上,材料不能用作祭祀礼器、军事兵器的,国君就不必亲自去处理。国君是让臣民遵循法度、恪守礼制的人,所以用讲习祭祀和军事活动这种大事来端正法度叫作‘正轨’,选取材料制作器物来显示等级文采叫作‘礼制’。不合正轨、不合礼制的行为,叫作乱政。乱政多次出现,国家就会衰败。因此,春天搜寻猎取没有怀胎的野兽,夏天猎杀残害庄稼的禽兽,秋天杀伤禽兽,冬天围猎禽兽,都是为了在农闲时节用这些方式来讲习大事的。每隔三年举行练兵演习,演习完毕,进入国都便整顿军队,回来后到宗庙祭祖宴饮庆贺,清点车马、器械及猎获的东西。展示车服旌旗的文采,表明贵贱,辨别等级,排列少长有序,这是讲习威仪的礼制。如果禽鸟野兽的肉不盛入祭器用于祭祀,皮革、牙齿、骨角、毛羽不盛入礼器用于军事,国君就不去猎取,这是自古以来的制度。至于山林、河湖的物产,固然都是制造器物的材料,但那是地位低下的人的事情,是相关官吏的职责,不是国君应该管的。”
鲁隐公说:“我打算巡视边境了。”于是前往棠地,并让捕鱼人张网捕鱼,供他观赏。臧僖伯声称有病,没有随行。
《春秋》记载说:“隐公在棠地陈列捕鱼工具。”意思是认为隐公的做法不合礼法,并且暗讽他跑到了远离国都的棠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