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黑之地（4）
仔细望去，石室中除了石桌石凳外再无其他物件，石桌上空无一物，只是刻着一龙飞凤舞的“逆”字。
“逆”字后本还有其他字迹，不过像是被某种力量抹去了，在石桌上留下模糊的瘢痕。
徐燎不明所以，猜测这里应是外面那具丹尸生前隐居之所。
石室里再无其它能引起他注意的东西了，他正欲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快步来到陆晴明身前，手指一扣，卸下她的鼻子。少女的尸体动了动，体内虫卵尚不具攻击能力。
徐燎收起手中鼻哨。他不会忘了那条巨型黑剑蜈蚣，如果通过这支鼻哨能将其收服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了。
徐燎退出石室，又检查了一下那具被自己打散的丹尸，确认其身上一无所有后便不再停留，继续向台阶上走去。
这一走，便不知走了多长时间。
当徐燎爬的双腿发酸时，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虽然黑暗中难以分辨时间流逝，但既然炼气五层的肉身都感到疲累，少说爬了也得有六七千米的台阶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都没有见到出口，难道他距离地表足有几千米不成？
怎么可能，丹房排污管距离地表不过三四十米，他要是真的跌落了几千米深，摔到水面上也和摔到实地上没有区别，哪还有命像现在一样生龙活虎。
至于被地下河水冲入几千米深地下的可能性，就更加的低了。他一路逆流而上时都感到奇怪，自己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在那么多危险暗流通道中生还。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徐燎面色凝重，意识到这里绝不是简单位于宗门地下的一处洞穴。
他想起，典籍中曾隐晦描述过一种名为洞天的奇异空间。那是修为远超神造的大能才能掌握的逆天手段，截断空间，割取凡世，自塑一界！
徐燎难以想象那是何等的通天伟力，他连宗门的结丹长老都只遥遥的见过数面，听说凡人的数量和武器对结丹境来说已没有意义，他们完成了两次生命跃迁，生命力之强横，仅剩一颗头颅都可再塑身躯。
至于神造境，以徐燎的身份和地位，甚至连听说神造境强者流言的资格都没有，那比神造境更高的境界层次自不必多说，他连那等境界的名字都未曾听闻。
毕竟，偌大的血烟盆地有记载以来，似乎也从未有过境界超越神造的人物出现。
想通之后徐燎脸色煞白，这下终于知道之前那丹尸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了。它哪是隐居此处，分明是困死在这洞天之内了！
他隐隐心生绝望之感，但没有放弃。
洞天或许很大，可也要有尽头，他一直走下去，就不信攀登不到顶端。
这样想着，他歇息了片刻，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猛地停住脚步，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惧神色。
前方的石阶上，散落一地的干朽尸身异常乍眼，再向一旁望去，那熟悉的洞口再入眼帘。
“我一路向上，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徐燎脑中轰一下炸开了，呆立原地，只觉得毛骨悚然，头皮过电似的发麻！
“不对！之前的洞口是在右侧，而这次在左侧，这不是上次的洞口！”
他心脏怦怦猛跳，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可是丹尸，那散落一地的丹尸绝对是我打爆的错不了。”
他蓦地想起了什么，低头在台阶上寻找。
那具丹尸下方的台阶上，应该有之前被他踩爆的虫丹才是，可现在空空如也，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徐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迈步上前，准备再入石室探查一二。
就在这时，他听闻一道声音幽幽作响，几乎令浑身血液凝固。
“徐，徐燎……”
李响那垂死的声音自洞中响起，气若游丝，嘶哑阴森。
饶是徐燎自诩不惧鬼神，此刻也被吓的两腿一软，慌乱扶住石壁才勉强站稳。
通道中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中气十足，将他浑身恐惧震散。
“谁在装神弄鬼！”
那声音熟悉无比，分明属于他自己！
“什么！”徐燎惊住了，忍不住发出声来。
想不到那洞前的声音居然听到了，脚步声蹬蹬倒退：“谁！”
徐燎张嘴答不出来。我是谁，我是徐燎么，可我是徐燎的话，他又是谁！
当恐惧沉入血肉，惊骇埋入骨髓，他方感受到一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仿佛连呼吸都被碾碎，只能任由寒意在体内蔓延，将他冻结。
上面那声音没得到答复，谨慎地试探，一脚踢飞了什么东西，撞击声在通道内来回回荡。
……
徐燎一脚踢飞骨头出去，什么都没砸到，唯有碰撞声在通道中回荡。
“我，是我，李响……”
石室内传来李响的声音，徐燎却没有转头去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台阶下方，枭目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分明能听闻另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我是徐燎，你是谁。”那声音终于再次凭空响起，的确是他的声音，但有些飘忽不定，异常的遥远。
一只能模仿我声音的丹尸？
徐燎皱眉不语，不想答话，再次试探性地踢飞一块骨头出去，依旧砸了个空。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似乎处在不同的空间，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那声音继续说着，越来越近，惊的徐燎连连后退：“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是徐燎。”声音进入石室，徐燎连忙跟了上去，听到他说道：“李响，我来救你了。”
趴在地上的李响充耳不闻，只是朝门外爬去。
“只有我们能听到彼此的声音。”那声音冷静地分析，“看样子，你似乎是过去的我。”
听到这样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声音开口，徐燎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过去的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不好，我在消散。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那声音忽然惊慌起来，听上去愈发遥远。
但只是短暂的慌乱，他立刻又恢复冷静，快速道：“我明白了，未来发生了改变，因此我将不复存在。继续向上，如果你能听到新的过去，可以尝试让他作出和你现在一样的行为，维持一致的未来……”
他声音一窒，忽然想到了什么；“石室的方向，方向是反的，不能进入石室！不，如果需要创造出完全一致的未来，那怎么可能，该如何走出这个循环……”
他还在说着，只是声音愈发遥远，直至最后如轻风般在石室中消散。
“交给你了，过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