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人灭口
后堂内寂静无声，就连地上那两只黄鼠狼，也被一股杀气笼罩着，不敢作声。
沈炼面无表情，但握住捉风刀的力道，不自觉中加重了几分。
他非仁慈圣母，高家姐妹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有些意外，消息比他想象中的传输的更快。
不愧是镇魔司，办起事来倒有几分锦衣卫的影子。
棘手的是第二件，那一幅北斋字画涉及东林党，若是处理不好，必被东林党参本，阉党、镇魔司必不会保他。
说一点不害怕那是假的，沈炼眼神盯着字画，额头冒上了些许汗珠。
黄四郎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而他就是这淳安县最大的小人。
他被沈炼扣了屎盆子，促使陆文昭半夜找他不痛快，那么他也得让沈炼不痛快。
高家姐妹的去处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官商勾结，更何况他和老鸨子都是妖，这就是亲上加亲，情报共享。
而那件字画，来历可就大了。
三天前，臭道士劫狱，打斗逃脱中，慌忙掉落的。
看见刘家村三个字后，黄四郎当即安排人手，于昨天傍晚将刘家村屠村。
而去办这件事的正是怡春院花魁，朱媚娘！
黄四郎本想任务完成后杀人灭口，不成想朱媚娘已被人诛杀。
老鸨子说，人是沈炼杀的，可黄四郎不信。
朱媚娘筑基境中期的修为，哪是沈炼这种破皮无赖能干掉的？
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朱媚娘是被一种奇技干掉的，颇像是失传两百多年的“炁体源流”。
这是黄四郎万万不想看到的，若真是三十六贼来到他淳安县，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才大方的散尽家财，趁机会赶紧巴结镇魔司，借镇魔司的刀，砍三十六贼的头！
这些小心思，陆文昭又何尝不知？
但俗话说得好，有钱不赚王八蛋，他就喜欢黄四郎这样的贪官，把贪官榨干后再杀，既能中饱私囊，又能提升业绩，双赢！
对于兄弟沈炼私藏美女，他本不想过问，只是拿了黄四郎诸多好处，总得表示表示，可眼下看见兄弟沈炼犯难，他竟有些于心不忍，干咳两声，笑着说，
“沈老弟啊，这可是咱们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厂公最讨厌的就是东林党，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是东林党从中作梗，与朝廷作对，那咱们班倒东林党的日子指日可待！
你想想，这么大的功劳，落在咱们六所手里，你我兄弟二人必能平步青云，以后什么美女宝贝捞不着啊？”
沈炼假装心动，舔了舔嘴唇，目光狡黠，透着一股狠劲儿与杀气。
这帮王八蛋心里想什么，他门清。
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呀？
就好比是领导画大饼，基层员工加油干，为老板的豪宅跑车小三儿，卖血卖命！
这个活儿，给沈炼不亏，他自己也愿意把握这个机会。
如果真能找到三十六贼安插在镇魔司中的眼线，沈炼倒是真的希望能够从中搭桥牵线，好好探讨探讨“炁体源流”！
另外，作为回报，沈炼也愿意尽最大可能释放大牢中的孩子。
双赢！
“好！！”
沈炼一把抓起卷轴，包在红布里背在背上，爽快接下这项任务。
三个人三张算盘，在心里打的噼啪响，最后都欣然一笑，达成最终共识——办他！
“哈哈哈，沈大人气魄非凡，下官佩服佩服！！”
“不愧是我兄弟好样的，年后你准能升百户，哦不，升个千户也不是问题！”
沈炼连忙假意谦虚道:“都是陆大人运筹帷幄，在下只是奉命办事罢了！”
“哈哈哈，好好好，沈老弟一心为了朝廷，我心甚慰啊！”
黄四郎见陆文昭心情大悦，趁热打铁，将两箱银两打开，拱手道，
“二位大人，这些钱，是我们淳安县百姓一点心意，若真能清除余孽，百姓的心意还会更多，请大人们务必收下！”
“好说好说！！”
陆文昭已然拿起银两，朝着沈炼手边送去。
可沈炼却指着地上，两只化作人形的黄鼠狼道:“无功不受禄，在下只想要这两个童子一用！”
黄四郎脸色一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文昭打断，
“拿走拿走，两条畜生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人啊，哈哈哈！！”
黄四郎脸色铁青，嘴角抽动着，却也只能附和着微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把三十六贼引出来，总得拿童子来骗一骗。
不光是后堂的这两个童子，想必之前那四个被压进大牢的童子，应该也是黄鼠狼变的。
通通弄死！
沈炼故作为难，向陆文昭请示道，
“大人，我手底下的弟兄都被黑水猪妖害死了，能否再调遣我一些人手？”
“哦，对对对！”
陆文昭毫不含糊，将自己的千户令牌解下，塞进沈炼手中，语重心长道，
“沈老弟，咱们镇魔司六所就交到你手里了，你可得争气啊，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是，多谢大人信任！”
“哎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以兄弟相称即可，别什么大人在下的，听着生分！”
“好，小弟多谢大哥栽培，定不辱命！”
“哈哈哈，好，好，快去吧！”
“是！”
沈炼提起地上两只黄鼠狼，快步离开后堂。
后堂内，待沈炼走远后，陆文昭压着嗓子，对黄四郎说，
“黄县令，沈炼是和我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你拿他女人的衣服来羞辱他，是几个意思？”
说着，陆文昭将托盘里的两件粗布麻衣丢进火炉中，霎时间火苗高耸。
“这，下官别无他意，都是为了朝廷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黄四郎吓得连忙下跪，额头磕在青花地板上砰砰作响。
陆文昭长叹一声，手里把玩着银子，有些疲倦的说道:“滚吧！”
……
沈炼走出后堂，正好遇到在门口站岗的赵忠。
赵忠看见沈炼手里提着两个孩子，眉头微皱，连忙上前询问:“大人，出什么事了？”
沈炼避重就轻道:“黄四郎送来的童子质量不合格，我要全部销毁！”
“什么？”
沈炼不理会赵忠惊讶的表情，径直向大牢走去。
赵忠又赶紧追上，问了一嘴:“大人要送去哪里销毁？”
沈炼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贴向赵忠耳畔，轻声说:“今夜，刘家村……”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大牢，掏出怀里的千户令牌，原先阻拦的镇魔司同僚纷纷让路，屁颠屁颠跟在沈练身后，前往大牢拿人。
沈炼脚步飞快，目光炯炯有神，他能感受到，此刻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生在这世道真的没得选，人心不古，皆是战场。
皮囊之下，你我哪个不是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