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变则通，通则达
陆文昭噤若寒蝉，在一旁点头称是。
陈公公长叹一声，掐指算了起来:“哎呀，这满打满算也就九十来天，现在淳安县地牢里有五十多名童子，黑水山寨那里有一百多名，在其他县城搜刮拐卖的，大概有两百多名，算来算去还差一百多名童子……”
陈公公略一停顿，眼见陆文昭不接话，他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的说，
“陆大人，你是杂家保举上来的人，若是没有我，你现在早就死在边疆了，这份恩情你不会忘了吧？”
“不会，公公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小的没齿难忘，今生今世效忠公公一人！”
陆文昭扑通一声跪在甲板上，额头紧紧贴和甲板，在陈公公看不见的地方，言语诚恳，但眼神却透露着一丝杀气。
“这样吧，杂家给你想个法子，我看你手底下那个沈炼就很机灵啊，用妖魔幻化成童子，这也是一个法子。”
“这……这朝廷能答应吗？”
“哈哈哈，陆大人怎么如此迂腐啊？”
陈公公笑了笑，眼神眯成一条线，望着乱糟糟的淳安县，声音阴狠，
“魏公公给你的圣旨是，带回五百对童男童女，可没要求一定是人类呀，妖魔的童子也可以呀，你说是不是啊？”
“哈！！”
陆文昭猛然抬头，深吸一口凉气，对啊，也没说一定是人类童子啊！
这么多年下来，人类人口逐年下降，童子供不应求，陆文昭带领手下辗转江南七十二县，累得都快吐血了，这才凑齐三百多个童子。
首先皇亲国戚家的孩子不能动，四平以上大员的孩子家眷不能动。
接着是那些贿赂自己的乡绅土豪，他们的孩子不能动。
然后是他陆文昭陆家的孩子不能动，上级家的孩子不能动。
最后算来算去，还是要算到平头老百姓头上。
还是这么个情况，几十年下来童子没有了，社会已经老龄化了，年轻人已经不敢生孩子了。
除了妓院还在每年产出童子，谁他妈还自己生啊，自己都养不活，还生孩子，蠢！
不过陈公公的话倒是点醒了陆文昭，这妖魔童子的脑髓，想来应该不比人类的差。
反正这个主意是陈公公想出来的，到时候朝廷问责，让陈公公顶着，关他屁事！
按照这个思路走，这事儿就好办了。
淳安县北郊住着一大批妖魔百姓，抓百来个童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若是遇到抵抗杀了便是，这本来就是镇魔司的职责所在。
变则通，通则达，畏手畏脚难成大事。
其实，陆文昭早就想杀了陈公公。
这个太监确实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恨陈公公太过贪婪，手里不仅有陆文昭诸多把柄，还总是狮子大开口，对陆文昭敲诈勒索。
这些年陆文昭捞的银两，有七成都孝敬给了陈公公。
而当今朝廷最大的太监是魏忠贤魏公公，陆文昭有意重新站队，这才示好，讨了这份差事。
只是没想到陈公公竟然亲自来江南，这是要截取陆文昭的劳动成果呀！
所以陆文昭哪怕明知来的是替身，也要给陈公公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淳安县不安全，识相的就赶紧滚。
哪知陈公公干脆不进城了，而是住在宝船之上。
这宝船也是江南进贡朝廷之物，这老东西先享用上了。
到时候再参他一本，送这老东西归西！
想到这儿，陆文昭竟罕见微微扬起嘴角，向陈公公请谢，
“多谢陈公公指点，在下醍醐灌顶，进贡之事不在话下，在下马上去办！”
陈公公没有理会，只是打着鼻息，假寐睡去。
待到陆文昭退下后，陈公公才缓缓睁开眼，哀叹一声，
“杂家这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啊，唉，人心不古啊……”
突然，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冲着背后黑暗喊话道，
“对了，把那个叫沈炼的给我看紧了，他可是个人才，杂家要好好培养！”
“是！”
这时，从黑暗中走出一抹俏丽身影，美人艳丽不可方物，领下任务后，一个纵身跳下宝船，幻化成一只猫头鹰，飞向县城。
……
镇魔司，诏狱。
沈炼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徘徊，王幽容妖娆的身姿，出现在梦境中，跨坐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手里拿着小皮鞭，对自己不停爱抚。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直到一阵尖锐的鞭子抽打声和绝望的哭喊声穿透了这片迷雾，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屎尿的恶臭。
这些气味强烈而令人作呕，它们如同一根根针刺，刺激着他的鼻腔，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发酸，泪水不停地沿着脸颊滑落。
“这是哪啊？”
沈炼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束缚着，无法动弹。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开始辨认出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地牢之中，墙壁上沾满了血迹和污物，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啪啪啪！”
鞭子的抽打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囚犯的哭喊和呻吟。
沈炼看到几个身穿破烂囚服的人被锁链束缚在墙上，他们身上布满了鞭痕，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滩血迹。
狱卒们手持皮鞭，无情地抽打着囚犯，没有一丝怜悯。
沈炼这才看清，这些囚犯就是自己的下属，而他们此时此刻就在诏狱！
裴寂等人挥舞着鞭子，狠狠抽打着赵虎等人，怒骂脏秽之语不绝于耳，主要还是在审问有关赵虎的事情。
而沈炼相比于其他哥几个，已经幸运的多了。
他被绑在老虎凳上，身上挂着沉重枷锁，浑身血衣沉重腥臭。
对面坐着一人拿着毛笔，是赵忠。
我看见沈炼醒了，马上十分礼貌的倒了一碗茶，然后泼在沈炼脸上，小声歉意，
“沈哥，得罪了，职责所在，您得配合……”
沈炼只感觉浑身酸痛，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他怎么着也是镇魔司的副百户，被属下捆绑审讯，这他妈谁的注意？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隔壁牢房走进来，裴寂嬉皮笑脸，道，
“呦，沈大人醒了，渴不渴呀，这么小一碗茶，怎么够喝的？”
于是，裴寂举起整个茶壶，一滴不剩的浇在沈炼头顶，喃喃道:“沈大人，好好喝，牢里的茶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