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宁愿死,也不去诏狱
“前辈你怎么印堂发黑啊?”
沈炼看着高成变颜变色的脸庞,故意戏谑道,
“不会吧不会吧,一碗毒茶,就让前辈如此吃力,是我这个筑基期的废柴下手没轻重了,罪过罪过!”
“你……你小子……”
高成不想露怯,推动体内雷法,强行加速经脉排毒,这才让面容恢复红润,
“你小子别得意,若是你出尔反尔,我会让你死的很难堪,我……”
“拜托了,还请前辈千万不要留手,我早就想死了,可是阎王爷不收我,我很痛苦,你能理解我这种心情吗?吃喝嫖赌我样样精通,坏事做尽就是不死,天理难容啊……”
“滚!!!”
沈炼被高成一脚踢出房间,谁也不愿意让一个晚辈在自己面前得瑟,单单一个试毒就让高成吃了鳖,这要是让龙虎山的师兄弟们知道,自己脸面何存啊?
“哎呦呦——”
沈炼上一秒还坐在椅子上,下一秒屁股就落在走道上了。
冲劲太大,沈炼由于惯性抱团滚了几圈,重重撞在对面门上。
门内又传来高兰咆哮:“你有完没完啊?死外面别来找我!”
沈炼此刻懒得和高兰吵架,毕竟人家二叔看着呢,他也没时间找不自在,于是跌跌撞撞走向楼梯,准备找弟兄们去办事。
还没等他下楼,就听见张龙赵虎哥几个在那侃大山,
“你们知道吗?上个星期皇上太液池游船,新造的宝船竟然沉了,皇上差点淹死!”
“啊,还有这事儿?”
“可不嘛,虽然被救了上来,但也因此患上肺病,怎么治都不见好!”
“那,那这不乱了套了吗?”
“东厂的魏公公,听说最近上火的厉害,连忙往江南下了十几道文书,催促陆大人赶紧上贡童子,这不御马监的陈公公也被派来了吗,是为了童子的事儿!”
“他们要这么多童子是干嘛呀?”
“入药啊,你没听说吗,童子的脑髓大补!”
“啊,我还以为是谣言,真要吃这些小孩子呀!”
“眼下魏公公他就是小寡妇看花轿,他干着急,哈哈哈!”
“督造宝船的是内官监,看来有人要掉脑袋喽,哈哈哈!”
“哈哈哈哈!”
张龙赵虎几人把酒言欢,喝的迷迷糊糊,大笑不止。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到他们身后,只听啪的一声,打落众人手中酒碗。
张龙赵虎刚要拍案大骂,却见来人是沈炼,众人吓得一激灵赶紧起身立正。
沈炼怒火中烧,几人在这胡说八道,若是传出去,他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他强压住心中怒火,低吼道:“没轻重的东西,喝醉了在这丢人现眼,滚!!”
他揪住赵虎的衣领,猛地朝门口甩了出去。
赵虎自知刚才醉酒说错了话,正要走出酒肆大门,却被一只手拉住胳膊,一个阴狠的声音从门后角落传出:“赵虎还不能走!”
沈炼听着声音耳熟,朝角落看去,只见阴暗的门后躲着一人,那人身穿苍狼服,腰胯捉风刀,手握无常簿判官笔。
这人,是裴寂!
沈炼等人刚要上前,却听见门窗外脚步声急,刹那间闯进来二十几个捉刀人,都是裴寂的打手。
裴寂一手按住赵虎的胳膊,一手拿着无常簿,不轻不重拍在赵虎脸颊上,声音阴沉,
“你刚才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这无常簿上了,这些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谤君辱臣的妖言,我谅你也想不出来。”
裴寂笑里藏刀,余光看向沈炼,眼眸却死死盯着赵虎,引导着问:“说,你的同党是谁?”
沈炼不由的握紧刀柄,他没想到裴寂此时会出现在酒肆,更没想到他会把刚才兄弟们的对话记在无常簿上。
无常簿是镇魔司随身携带的记事册,专门记录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和打探到的消息。
镇魔司定罪和处罚案无常簿为准,无需其他任何证据。
一旦被记录下来,将必死无疑,就像黑白无常一样随时索人性命。
而赵虎说的话,被裴寂记在无常簿中,这就意味着赵虎摊上大事了。
裴寂眼神逐渐很辣,虎口钳住赵虎的胳膊,力道越来越大:“说,你的同党是谁。”
赵虎吓得浑身哆嗦,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沈炼求助,而这正是裴寂希望看到的。
只见裴寂一手举着无常簿,指向沈炼,神情故作惊讶:“哦,是沈大人?”
赵虎不愿连累沈炼,连忙攀住裴寂举起的胳膊,欠身哆嗦,泪花泛滥,颤抖着声音说,
“大人,小小小的喝多了,大人,高高高,高抬贵手……”
裴寂闻言抿了抿嘴唇,拍了拍赵虎的肩膀,点了点头,
“嗯,想自己扛……好,送赵虎……去诏狱……”
“是!”
裴寂手底下当差的马上蜂拥而至,赵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进了诏狱他必定生不如死,他大喊道:“沈哥,救我啊,沈哥!”
沈炼心急如焚,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自己手底下的弟兄说错了话,他也难逃干系。
能保则保,能通融就通融。
正当沈炼想要迈步上前时,裴寂笑脸相迎,拦住去路,拱手道,
“百户大人,刚才赵虎讲的故事,你这几位兄弟听得很是尽兴……”
裴寂举起手里的无常簿,一个个指向沈炼身后众人,冷冷道,
“他笑了,他笑了,他也笑了……”
张虎等人慌了,哆嗦着看向沈炼,求饶道:“沈哥……裴大人……我们……”
面对裴寂的威胁,沈炼知道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他和手下的兄弟可能都要倒霉。
“砰!”
就在二人僵住的时候,只听刀剑声起,赵虎夺了别人的刀,砍伤步步紧逼的同僚,从窗户上纵身一跃,逃走了!
裴寂摇了摇脑袋,一脸无奈,看向沈炼的目光中全是戏谑。
沈炼咬得牙齿咔咔作响,朝身后的兄弟们招呼道:“把赵虎追回来!”
“是!!”
夜幕低垂,街道上灯火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斑驳光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镇魔司身着暗色苍狼服,腰间佩刀,狂奔不止。
赵虎提着钢刀,他像一头受惊的野兽,在狭窄的街巷中横冲直撞。
百姓们听到动静,惊慌失措,纷纷躲进屋中或暗角,生怕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波及。
孩童的啼哭声、妇女的尖叫声和男子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使得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沈炼把人手分成两队,一队在前紧追,一队在后包抄,试图劫住赵虎。
然而,赵虎身手不凡,对街巷了如指掌,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逃脱的路径。
追逐战愈发激烈,赵虎突然一个急转弯,冲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沈炼紧随其后,却发现胡同的尽头是一堵高墙,而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环顾四周,目光如炬,试图从夜色中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一旁河道中晃动的小船,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船上没有人,却在随波逐流左右摇晃。
沈炼加上助跑,一个飞身越到船上,赵虎果然在这里!
二人短暂扭打后,沈炼拽着赵虎衣领,愤愤然:“赵虎,跟我回去!”
赵虎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双眼无神呆呆望着沈炼,声如死灰,
“沈哥,放了我吧,没人知道……”
沈炼也逐渐放下了手中刀,面前的是自己兄弟,可他无可奈何,
“放了你,倒霉的是我们……”
一边是自己的安危,一边是多年同僚的生死,无论怎么选择,沈炼都不好受,手中刀微微颤抖,纠结万分。
然而,赵虎却突然笑了,他一脸释然抬头看向沈炼:“沈哥,难为你了,我不会去诏狱的……”
说着,赵虎突然前冲,顶着沈炼手中刀,贯穿了自己胸膛。
“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