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败商局
经过一晚的休息李洵已经从刚来到这里时的战战兢兢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除了不下楼远离那些觊觎他的那些嫖客们,人人见他都叫一声小公子。李洵也对自己的身世很好奇,但迫于青仪姐姐的威压他始终没问出口,在接下来的几月中李洵也盘算过自己的穿越致富大计,运用现代知识来造福这个时代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科举走武科是不现实了,这小身板握笔都累,科举还分诗赋、策问、口试、墨义······还要使用楷体,凭诗赋混饭吃不太可能了。数学?我和太宗说我三角函数大题能秒了,好像实用性不强。英语,算了听力都费劲更别说和那些中古的老外对话了。地理?去治理那条我现在都不知道入海口在哪里的黄河?不行地质变迁也不小,这还要建立在金榜题名的前提上。生物!杂交···基因工程···有这条件嘛,书上也没教实践啊,压条这种技术唐朝时候有吗?这东西好像也不赚钱。物理?相对论···天体运动···机械制造?阿巴阿巴,怎么都没教怎么在一无所有的条件下弄出来啊!
怎么选了最没用的三科,粗盐提取怎么提来着···还有琉璃···碳酸钙拌生石灰挥发会产生高能蛋白,为什么上课我要睡觉呢。也不能在封建王朝推行社会主义吧,对不起了俺的党这里好像并不适用,法律也没好好学看来政治也行不通。
历史!李渊、李世民、好像武则天、玄宗和他对象、安史之乱······不用想那么远,现在是贞观年间能见到武则天都算我命大了。所以除了知道有贞观之治,对这段历史也没别的印象,也不曾提到有什么灾年战乱。
穿越走上人生巅峰的大计也只好作罢,现在李洵连下楼都做不到,指不定就会出现一个怪蜀黍将他掳去,为此李洵还特意找了一位姐姐学习剑法防身,练剑也没用李洵想象中那么累反而更像跳舞,他很开心,以后也有仗剑走天涯的可能了。
李洵开始从新学习四书五经,楷体书法,琴音声乐,棋艺画技,从青仪口中得知这个地方叫教坊司,不是长得漂亮就能进来,大多数还是有罪之人被抄家之后被充入的女眷以此来偿还贪银和赃款,所以多数花魁都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都精通的。
也有部分处于士农工商阶级末端的富商,也满足了一些想体验跨越阶级找“官家女眷”的变态需求。多数女子是官宦世家出身,礼义廉耻心更重,身份一落千丈的巨大反差为这些她们平时看不上眼的人们弹琴作曲,婉语迎合也是来这里的人们津津乐道的东西。
所以在这里生活的李洵也变相地接受了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
“青仪姐最近小洵怎么不嚷嚷着要改变大唐了?”汐若看着眼前专心思考棋局的李洵有些惊讶,前几个月李洵又独自尝试了几次“下楼”无一例外地被痴汉劝返,像今日如此沉稳倒是少见。
青仪饮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可能下楼的时候把屁股摔伤了吧,回去敷点药吧。”李洵双目放精下了一子,吃掉了三个白子。“十之十二,提一子。”
李洵认真点了点棋盘,果真一子被吃掉,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等我和青鸾说一下别把楼梯擦那么干净了······那位王爷近日没来吗?上次见我的时候还给了不少银票呢,让我照顾好小洵。
他是小洵儿什么人呀?”汐若好奇地贴在青仪耳朵上问。
“不该问的别问,最近回纥有战事北上了。这半月是那帮御史要开始巡察京师弹劾百官了,不会很太平,收拾一下屋子吧。”青仪叹了一口气在棋盘上又落了一子,李洵无助地趴进了汐若的怀里。
待到汐若给李洵上药的时候哪有什么摔的痕迹,屁股上赫然十几条戒尺的红印。“还是姐姐思虑周到,小洵儿应该能老实不久。”
李洵如同往常一样在顶楼练字,奇怪的是近几日姐姐们的空闲很少,在完成今日的课业后。李洵小心地在顶楼探出头去,发现近几日教坊司客流大了不少,这种不正常的人流自然也引起了李洵的注意。
忽然后边有人拍了他一下,李洵转头看去正是青仪,李洵立马弹起准备解释自己的课业已经完成了。青仪先开口道“这些人很多都是从南方来的,你能看出点什么嘛?”
“自五胡乱华之后,大量人口和商人南迁,经济中心开始南移,南方人还能来教坊司消费的无非是外调的京官回京述职和那些江南富商。我倾向于后者。”李洵早就注意到汐若姐姐手腕上的红淤,只是每晚默默为其上药,也只有那些平时见不到官宦女子的富商会豪掷千金来投买花魁。
“这几天还是考课的重要时期,还能看出点什么?”
“虽然唐律明令禁止官商分离,但自古官商不分家,应该是几个大集团需要银子去打点御史台和吏部,来巩固地位和扩大势力,嗯······官商招标?”李洵歪歪脑袋看向青仪在寻求肯定和夸赞。
“把面纱戴上,别出来。”李洵连忙翻找出面纱戴好,青仪莲步微移,木屐落地的声音顿挫有致,引得下边原本在争吵的双方向上看去。
“教坊司是寻欢之地,两位官人如此大动干戈可是煞了其他客人的心情,我们还怎么作生意?”青仪几句话提醒了两个争吵的人,这教坊司还有其他身居高位的人在,若是扰了他们的心情日后难免遭人背后使绊子。
其中一位认识青仪的人先开口道“青仪姑娘这南边来的商贩可不敢称官人二字,我等京世子弟怎能与其同桌相论?”
“哦~是沈二公子啊,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八方来者皆是客······您如此这般让青仪很难办啊。”青仪说此话时正暗暗大量对面之人,腰环碧翠青莽,扳指深扣肉中,即便是与人相争也未显露怒色。
一番权衡之后,青仪往这商人身前移了几步,一股淡淡的盐味更佐证了青仪的猜想。青仪上前耳语几句,那商人拇指搓搓食指的玉戒立马换了副脸面“小人属实不知是尚书大人的少爷大驾于此,鄙人眼拙冲撞了少爷,这这这······”那商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取出一玉佩呈上,沈柳白眯眼瞧去手中折扇一挥将其打开。
“方才与我争那席位之时,怎没想到呢?”沈柳白折扇震开声响引得商人肥肉一颤,脸上连忙堆满笑容。
“少爷若是嫌少,苏某···苏某···改日定携厚礼上门陪不是。”眼见气氛要冷场青仪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
“是我教坊司招待不周了,席位定然是有的,不如这样沈公子移步楼上今日便是我做主让合春姑娘侍候您如何?”青仪微微欠身一副讨好之状。
闻言李洵找了一位同他一样在看热闹的姐姐躲入了裙下,心中正疑惑往日睥睨天下的青仪姐姐今日怎如此卑微,尚书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官吧,还能影响到官营的教坊司不成?
听到这些话使沈柳白很受用,这种压人三分的感觉也让他气消了一半,挥挥折扇踏步上楼而去。青仪又安抚了那富商一番,承诺这几日留京的消费皆由她出,那商人又拱手向谢,在青仪几番挽留之后还是离开了教坊司。
李洵掀开一缝隙确认那沈柳白走后才慢慢从裙底爬出,追上青仪的脚步来到房间之中。刚坐下李洵还没张口青仪就在桌前开始写信,且等几刻之后一个姐姐敲门而入。
“姐姐,那客人茶围用的钱已经归还了,包括那驱车的车夫也赏了。”
“嗯不错,还算机灵,这信明日皇城城门开了递交给大理寺少卿戴大人。”
李洵在一旁见青仪闲下来,小跑过去给茶杯添上热水后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觉得双方我们能得罪其哪一方?”
李洵结合之前的推测道“要是真要选一方我觉得是那个商人,他的势力又不在长安还能翻天不成?”
“错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给到了这天也未尝不可翻。要是真选一方那么我宁愿选沈老尚书那一边。”青仪摸摸李洵的头,柔声道“这些不是现在的你该操心的,去睡觉去。”
李洵回到房间还在思考青仪姐姐为什么这么做,就连沐浴的时候都没有多瞧汐若一眼,为李洵擦身子的时候汐若偶然提了一嘴合春姐姐是今日茶围的花魁,这一句猛然点醒了思考中的李洵。
花魁都送出去了,今日的茶围算是直接散场了,那么那些来参加茶围的世家子弟和有官在身的人必然会对这位沈公子和那位老爹略有微言,青仪姐卑微的态度也印证了尚书令郎以势压人将事情的矛头从教坊司的身上转移开。
刚刚那封递给大理寺少卿的信应该算是根引信,加之富商给那位少卿送上厚礼说不定就能将其斩于马下······嘶就因为这点小事,真能办到吗?李洵刚刚找到一点突破口立马又被堵上,李洵虽不知青仪和商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也不知为什么要帮这个商人,但他能看透的一点是这沈柳白沈公子常年出入这烟火之地,身体功能是不太行的,与其让合春姐姐陪别人不如侍奉一下这个几分钟就能结束的二公子。
“哎,青仪姐姐还真是精于算计~”这种抱上大腿的感觉让李洵心情舒畅了几分,其实答案也没那么重要有什么事青仪姐姐会去解决的~李洵紧了紧身前的人形抱枕。不明所以的汐若还以为小洵儿做噩梦了,轻捏过一支安神香点在了床头。
几日后,李洵从楼下的讨论声中得知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沈府被查抄,沈老尚书秋后问斩,其余家眷发配安西都护府,女眷充入教坊司······而且主理此案的正是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戴胄与那位令李洵为之一振的谏议大夫魏徵,有这两位把持此案绝无徇私舞弊之嫌,令李洵不理解的是随之倒台的还有另一位因为贪污倒台的大理寺少卿。
在李洵的软磨硬泡之下青仪才透露了一点消息,那商人在事发后的第二天携带厚礼上沈府登门道歉。
李洵揣摩了良久才得出一个结论,昨晚的争执或许并非偶然,甚至是那个商人有意为之。试想一下又有哪一个人会信一个江南盐商登门只是为了道歉赔礼,大理寺不信,世人也不信。
又有哪个商人能吃这个哑巴亏,所以早有预谋地勾结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在商人走后去敲竹杠,无论交不交商人的那份礼都有了为官通商之嫌,而且据说昨晚商人那玉佩是御赐之物,这尚书的罪责上还加了条欺君之罪。
加之这百官平日就对这位尚书的颇有微词,看见其落难自然不怕没人落井下石。那两人自然是狗咬狗一嘴狗毛,眼睛容不得沙子的戴胄主理此案自然是往重里判,这恐怕还是青仪姐姐在里边使了把劲;一位两袖清风一位贪金爱银两人同堂怎么可能没有矛盾。虽还有几处李洵看不懂的地方但过程还是猜了七七八八,这里边估计还牵扯了党派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