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异事怪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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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桂妹抗争无奈妥协

话说那夜,锦绣堂厅内灯火通明,周庸佑满心期待着桂妹前来陪酒助兴,好让自己在一众朋友面前挣足脸面。谁料,左等右等,却听闻桂妹在房里与那姓张的美少年正亲昵有加,压根没把他这贵客放在眼里,迟迟不现身。周庸佑顿觉颜面无光,气得七窍生烟,当下便决意拿出六千银子赎桂妹回去,定要把这口气争回来。

桂妹得知周庸佑要赎自己,一路放声大哭着奔到厅上。那哭声悲切,在座众人皆被唬了一跳,纷纷侧目。正欲开口询问究竟,桂妹已是泣不成声,矛头直指五嫂,哭诉道:“自我来到娘您这儿,哪一日不是尽心竭力?每夜我不辞辛劳,捱更抵夜地侍酒,少说也有十局八局。一年下来,我挣下的银钱供您花销的,数目可绝不算少。至今已有二三年了,不说功劳,单论苦劳,也该有些母女情分吧。说起从良这等终身大事,您怎能瞒着我,暗地里就把我给卖了?”说完,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五嫂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耐,呵斥道:“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娘可不是做慈善的,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给你寻个好出路。这周老爷家大业大,富得流油,多少人眼巴巴地盼着这等机会,你跟着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不尽,怎会辱没了你?”桂妹抽抽搭搭地回应:“在这青楼之中,富家子弟我见得多了,可我没一个看得上眼的。我只求往后日子安稳、舒心就够了。娘您要这般行事,我绝不依从!”

五嫂暗自思忖,这周庸佑不过是一时赌气才要赎人,倘若桂妹执意不从,闹将起来,这六千银子可就打了水漂。想到这儿,她圆睁双眼,恶狠狠地骂道:“你的身子本就是娘的,自然由娘说了算。娘干这行,可不是为了做功德、行慈善,哪能倒赔嫁妆,把你送与穷汉!你要是能拿出六千银子来,任你去留。”骂完,一连串“泼辣货”脱口而出,而后扭头就气冲冲地下楼去了,留下桂妹在原地跺着脚,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同院的姊妹们见此情形,赶忙上前劝慰一番,连拉带拽地把她也弄下了楼。

一众朋友见这戏剧性的一幕,都觉稀奇不已。周庸佑满心不悦,暗自腹诽:我这般富有,她居然还不乐意。这时,席上一位叫周云微的开口道:“这也怪不得她,宗兄您这才刚点她,此前又没和她定过情,她心里自然没什么感激之情。等回府过上五七天,想必就没事了。”正说着,五嫂又折返上楼。周庸佑立刻说道:“定银我已交了,这人我是定要带走的。你去问问她,怎样才肯愿意。”五嫂赶忙应道:“十老爷您放心,老身自有法子。”说完,又匆匆下楼,将周庸佑的话转达给桂妹,问她到底怎样才肯点头。

桂妹暗自思量,满心指望能跟着姓张的长相厮守,可恨养娘贪图那六千银子,全然不顾自己的意愿。这周庸佑姬妾众多,回府去想必没什么好日子过。若去华民政务司告状,料想他也不能强逼自己。只是那姓张的不过是个雇工之人,万一闹将出来,反倒会毁了他的前程,那从前的恩爱也就付诸东流了。事已至此,身子已不由自己,不如趁机为姓张的谋些好处,再做打算。想罢,她强抑住悲声,说道:“既是如此,我有话要说。”五嫂忙道:“有话尽管讲,娘定替你出面。”

桂妹沉声道:“随他回去,倒也不难,只是得依我三件事。其一,除了身价银子,还得另外购置些头面首饰,再给我五千银子当作私房钱,明天就得送来;其二,随他回去后,只在香港居住,不回他府上;其三,我如今心里烦闷,身体不适,过两天方能动身。这三件事若能应允,我便依从。不然,我就去华民政务司与娘您好好算账。”五嫂无奈,只得回头告知周庸佑。周庸佑觉得这三件事并非难事,当下就应允了。而后便敞怀畅饮起来,直至宴席终了,众人方才散去。

果然,次日周庸佑便差人将五千银子交到桂妹手上,连同身价银,除了之前交的五百元定金,还剩下五千五百银子,也一并交割清楚。另有价值约四千银子的头面首饰,一箱箱、一件件地送了过来,摆满了半间屋子。五嫂不敢耽搁,赶忙为桂妹脱去娼妓服饰,又紧锣密鼓地安排念经礼斗,祈求神灵庇佑。一时间,院里张灯结彩,挂起生花、横彩,五彩斑斓,喜气洋洋;门外更是扯上十余丈长的绉纱长红,随风飘舞,煞是壮观。一时间,鼓乐喧天,笙歌彻夜,热闹非凡。

同院姊妹听闻桂妹要从良,纷纷送来贺喜的饼礼,桂妹却一概推辞。有人问起缘故,桂妹轻叹一声,眼中满是决绝:“姊妹们的厚情,我心领了。此番回去,若能平安度日,自是托赖洪福。倘若不能,我怕是要削发为尼,遁入空门了。姊妹们要是不信,就且等着瞧吧。”众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一时竟都沉默了。

唯有五嫂,拿了那六千银子,满心欢喜,哪管其他。到了次夜,桂妹悄悄邀姓张的前来话别。姓张的一脸愁容,眉头紧锁,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桂妹强忍着泪水,劝慰道:“妾这番苦心,还望君能体谅。俗语说‘穷不与富敌’,君当以自身前程为重,莫要因我误了大事。妾不过是残花败柳,没什么可留恋的。”说罢,拿出三千银子递过去,又道:“拿着这些银子,回去好生营生,往后莫要多来这青楼之地。即便如你我这般知己,今日也落得这般田地。”言罢,泪如雨下,再也抑制不住。姓张的也不禁感泣,这生离死别之景,好不哀伤,二人紧紧相拥,整整倾诉了几个更次。姓张的心中虽满是愤恨,本不愿收下那三千银子,可又不忍拂了桂妹的一番好意,无奈之下,只得接过,趁夜深人静时,黯然而别,那分别时的凄楚情状,自是不必细说了。

到了第三天,周庸佑备好轿子,装饰得华丽无比,又将宅子、日用什物等,皆预先安排得妥妥当当,只等迎桂妹回府。自赎了桂妹后,周庸佑便在香港逗留了好些时日,尽享这温柔乡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