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之事，不可假托外人
“公子，公子！”正在几人说话时候，小厮从厅外跑来：“大爷带着老爷回来了！”
“父亲和舅舅回来了？”听到父亲曹寅抵达洛阳，原本醉眼迷蒙的曹颙瞬间一个激灵，汗也出了，酒也醒了：“不是说后两日才到吗，怎么这么快？”
“小的也不知道，刚收到的消息，人已经到了洛阳城外三里处了，”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只能说个大概。
“快，召集人手，去城外迎接父亲和舅舅他们，”曹颙向下人吩咐完，才扭头看向李德彪，眸中带着一股殷切：“德彪兄，家父已经抵达洛阳城......”
迎着曹颙的目光，李德彪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也不废话：“我随你同去！”
“李兄，你陪曹公子去迎接曹大人！孟某就先回客栈，有孟某能帮忙的，随时差人吩咐！”孟云翔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直接去拜见曹寅，当即也起身告辞。
只是朝着孟云翔点了点头，曹颙便对着李德彪道：“德彪兄，车马已经备好，我们走吧！”
和孟云翔道别之后，李德彪也随着曹颙往城外赶去。
“对了，”翻身上马之后，曹颙看向李德彪：“德彪兄，你那治疗肺痨的偏方，需要什么药材和引子？我立刻差人去取!”
“某随身携带，不用劳烦他人，”李德彪拍了拍腰间的褡裢：“先去城外接曹伯父吧！别耽误了时间。”
“好！”曹颙对于李德彪的话一万个相信，当即跃马挥鞭，朝着城外奔去，李德彪紧随其后。
哒哒哒......一行数人骑马出城，很快便看到了正在路边停驻的曹家仪仗。
“不赶快进城，却停在这里做什么？”曹颙翻身下马，对着迎接他的老仆喝问道一句，同时向着队伍中间的轿子跑去。
“回公子的话，”老仆跟在曹颙身后解释：“本来出了北直隶，老爷的精神已经稍好了一些，想着快些赶路，抵达洛阳再好好的休整休整，但是没想到今天上午老爷突然咳血昏厥，大爷害怕路上颠簸太过，所以让轿子停下，等喝了汤药再说进城......”
大爷便是李煦，李家和曹家世代通好，作为曹颙的大舅子，曹颙的亲舅舅，李煦的身份端是尊贵无比。
“连生来了，”正说着话，一个身着青色缎锦长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几人面前，声音威严，白面美髯。
“曹颙拜见舅舅，”曹颙看到男子，赶忙上前两步，跪地拜见。
曹颙乳名连生，寓意连生贵子。
“忒多虚礼，快去看看你父亲吧，”中年男子摆摆手：“你父亲刚刚苏醒，等你问安之后，便启程前进城吧！”
看来，此人便是李煦了。
“德彪，你稍等片刻，”曹颙回头向李德彪嘱咐一声，转身登上了轿子。
其余仆役和亲卫围在四周，车架旁，只留了李德彪和李煦对面。
“听说你便是官道之上，徒手毙虎？”李煦目光落在李德彪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以讹传讹，取巧而已，”李德彪谦虚地笑了笑，不卑不亢。
昨天毙了老虎，今天便传到了李煦的耳中，清朝这个勋贵的情报工作，还真是有些门道。
“你家世代为农，农闲时候做些晒盐的活，有徭役了，还要自掏腰包，运送官盐，生计很是艰难吧！”李煦转身走到一处阴凉处，自有下人摆上椅子和果盘：“反正有些时间，坐下聊聊。”
李煦端坐在椅子上，养尊处优的气度自显。
而言外之意也很明显了，李德彪此次官道之上救下曹颙，乃是出于攀附权贵，想要一步登天的妄想。
“看在你救下顒儿的功劳上，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本官可以给你颁发一张河东道的盐引许可，凭此，三五年下来，得一世富贵，易如反掌！”李煦露出一种随意拿捏李德彪的表情，继续道：“其二，随本官回杭州，在我手下做个家养奴才，三年后放你出来，自有大好前程等你！”
没有否认李煦的猜测，李德彪的表情平静至极，淡淡道：“若能得一盐引凭证，则不算白走一遭！”
嗯？
有些惊讶于李德彪的坦白，李煦反倒是有些哑然，半晌之后才道：“虽然出身微末，为人却是坦荡。”
“在大人眼中，我等小民，也只有这些心思了，”李德彪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
“呵，”李煦眉头一挑。
心中已经有了火气，年轻人有傲气不是坏事，但是要分时候！
正在两人机锋相对的时候，曹颙已经从车轿中走下来。
“舅舅，”曹颙先向着李煦一拜：“父亲喝过汤药，感觉好了些，可以启程了。”
“好，那就先进城，”李煦在仆役的搀扶下站起身子，临走过曹颙身边的时候道了一声：“你跟着我！”
不知道舅舅是什么意思，曹颙一愣，看向了李德彪：“德彪兄？”
“曹兄，你有一个好舅舅，”李德彪说了一句真心话，而后补充道：“我会跟在队伍后面。”
“好，等到府中，我再找你，千万等着我啊，”曹颙朝着李德彪使了一个眼神，而后才转身跟在舅舅后面去了。
看着曹颙离去的背影，李德彪眸中显出一抹沉思之色。
曹家世受皇帝恩宠，就算在康熙一朝也是少有的。
所以有太多人想要攀上曹家的门楣，曹家和李家也见过太多了。
故而，李煦有这种态度，李德彪并不意外。
李德彪翻身上马，跟在仪仗的后面，看着绵延队伍缓缓前进，心中算计不停：曹家如今算是他为日后计算的最好的可以背靠的目标。
如果没有曹颙，此次进了洛阳，他也是会找机会和曹家接触，以此获取自己来到此世的第一桶金。
“曹寅病重，便是自己最好的机会！”李德彪轻勒缰绳，放缓马蹄，心中定下计策：下作也好，筹谋也罢，反正在此世上，自己要做的事情本就大逆不道，那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队伍前面，李煦驭马在前，曹颙则落后半步。
“你想让那小子，为你父亲治病？”李煦听到曹颙的打算，当即紧紧一勒缰绳，坐下马匹停驻，看向自己的外甥：“京中御医都未曾看好，你竟然让一个乡野村夫医治？”
“舅舅，德彪兄曾经也是染过肺病，得一良方，便也痊愈了，所以我想着......”曹颙有些喏喏。
“决然不可！”李煦断然拒绝：“生死攸关之事，岂能托付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