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与生（一）
“结束了。”马尔巴士平静地说道。
兰斯踉跄着后退，胸口的伤口汩汩流血。然而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嘴角甚至露出一丝笑意：“是吗？”
“你......”马尔巴士的话音未落，只见兰斯手中的长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对天起誓，以明我志。”兰斯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吟咏，“不凌弱小，谦度时日。”
伴随着他的吟唱，长剑上的光芒愈发耀眼。那些光辉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繁星般环绕着他的身体。
“所经之战，莫畏强敌。”
在场所有观战的恶魔都知道，兰斯要开大放手一搏了。然而，马尔巴士却没有动作。
祂是司掌战争的魔神，祂向来欣赏怀抱觉悟的勇士。此时，祂也十分期待，面前的敌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展现出怎样的光彩。
“凡所邪谬，吾伐其帜！”
兰斯的身躯骤然燃烧起来。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灵魂，都在这一刻化作纯净的银光。无数光点如繁星坠落，如银河倒悬，在他周身环绕。
此刻，他如天神下凡！
整个战场的空气为之凝固。就连那些狂信般崇拜着马尔巴士的恶魔，也不得不在这股力量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某种超越生命的光辉，那是能够与支柱魔神抗衡的伟力。
马尔巴士身后的恶魔统领终于意识到，为什么魔神大人会对眼前的人类另眼相看。支配者之间亦有不同，这个男人所掌握的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权柄，远比它们要强！
然而，恶魔们不清楚的是，兰斯掌握权柄不到一个月。他的“美德”权柄的“要素”也仅仅完成三个。
当超凡者刚刚晋升为支配者时，掌握的权柄是不完整的，或者说，仅仅是一个“框架”。
想要完善权柄，就要在这个框架中填充“内容”。这个内容就是这个权柄对应的“要素”。
每个权柄对应的要素数量都不相同，就一般而言会是三到四个。然而兰斯的“美德”对应的要素足足有七个，分别是——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
到目前为止，兰斯已然完成的要素有三，公正，牺牲和荣誉。
填充要素后，权柄就会得到与要素相对应的性质——往往是大量的强化和小量的限制。
比如兰斯“美德”的“公正”要素，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威力加强，而面对弱于自己的敌人威力减弱。
支配者的“权柄奇迹”也是根据填充的要素所创造的。
对于支配者而言，填充要素需要漫长的领悟与积累。兰斯一周填充一个的速度绝对是前无古人，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不假时日必然能够掌握“法则”。
但是，兰斯显然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了，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他在赌魔神的自傲与轻敌，他在赌“牺牲”这一要素能够突破天地规则的极限！
“牺牲”——伤势越重威力越强，可以损耗生命力加强奇迹的威力。
他在赌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配合上“公正”的增益buff与荣誉的超强攻击力，能够激发出灭杀魔神的一击！
吟咏结束，兰斯长剑上的光芒强盛到了极点。
兰斯皮肤开始崩裂，瞳孔和耳朵疯狂出血，骨头崩坏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但是他完全不管这些，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敌人——魔神马尔巴士！
马尔巴士凝视着这一幕，祂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在祂漫长的生命中，见证过无数勇士的战斗与死亡，但像兰斯这样强大与纯粹的战士，却是少见的。
或者说，平生仅见的！
“来吧，让我看看你最后的杀招。”
浩荡的秩序之力在兰斯的长剑上凝聚，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的信念与决心，燃烧了他全部的生命与灵魂。他将这一击命名为——
“荣光！”
剑光划破长空，所过之处，空间为之震颤。马尔巴士面对这惊世骇俗的一击，却只是抬起右手。
黑色的火焰在祂掌心汇聚。那是暴力的本质！无数战场上的哀嚎，无数战士的怒吼，无数生命的消逝，都在这火焰中体现。
黑色的火焰化作实体，与兰斯的剑光碰撞。剧烈的冲击让大地开裂，天空都为之变色。
剑光寸寸碎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紧接着，鲜血飞溅，兰斯的身体被撕成碎片，他的血肉散落在黑水城外冰冷的雪地里。
恶魔们都在为他们主人理所当然的胜利所欢呼，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第五柱魔神马尔巴士，祂的手掌已然碎裂！
“了不起！”
无人听见祂的低语：“可惜，你碰见的是我，一位掌握完整法则的魔神！”
“兰斯.加拉哈特，我记住你了！”
......
与此同时，在黑森林深处，罗伊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维特的权柄之力笼罩着整片战场，所过之处，一切事物都在迅速腐朽。树木干枯，岩石碎裂，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混沌序列确实很强。”维特轻笑着，手中的权杖轻轻挥动，“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罗伊大口喘息着。维特说得对，权柄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尚未支配权柄的超凡者反杀支配者的案例。颇有一种罗伊前世看的小说中“圣人之下皆蝼蚁”的味道。
“衰老!”维特低声吟诵，权杖上的宝石发出诡异的红光，“让我看看，你的混沌序列究竟能支撑多久。”
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罗伊只觉得浑身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变得干枯而松弛。
指甲和头发迅速变白变脆，手腕和膝盖的关节开始疼痛，仿佛瞬间经历了几十年的磨损。视野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维特的诅咒不仅作用于肉体，罗伊感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每一秒都如同经历了一年的时光流逝，生命力正在被无情地剥夺。
“这就是死星权柄的力量。”维特轻笑着，“让我看看你能在衰老之下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