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虚晶兽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陈默提前来到老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仿佛整个街区都笼罩在某种无形的压力之下。借着太古观邪之眼，他能看到地面上的蓝色能量痕迹比下午更加明显了，像是某种即将苏醒的巨兽的脉络，在黑暗中缓缓流动。
“喂，小子，“一个带着几分轻佻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你就是方追风说的新人？“
陈默转头，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猎异者正靠在路灯下。她穿着贴身的作战服，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长弓，弓身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月光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几分戏谑。
“别吓唬人家，“旁边传来一声低笑，“人家可是能单杀魅影新娘的主。“
说话的是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手里不断抛接着一枚泛着幽光的骰子。那枚骰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轨迹，每次落下时都会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雪，张恒，“方追风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别闲聊了，布阵。“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随即散开。陈默注意到他们走向的位置，正好和地上那些蓝色能量痕迹形成某种奇妙的对应关系，似乎在构建某种特殊的阵法。
“他们是战斗班的人，“方追风从阴影中走出，声音低沉，“林雪的破魔箭可以打断异常眷属的能量链接，张恒那个骰子能预测它们的移动轨迹。两人都是协会的精英。“
话音刚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街道尽头传来，连地面都在微微震动。空气中的寒意突然变得更加浓郁。
一个魁梧的中年人走来，月光下他的身影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他背后的巨剑足有两米长，剑身上布满了古老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他冷冷地扫了陈默一眼，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方追风，这就是你说的新人？“他的声音低沉如雷。
“钱队长，“方追风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他的观察力很强，正好能帮我们......“
“省省吧，“钱队长冷哼一声，打断了方追风的话，“就怕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这次的行动不是儿戏。“
陈默没有反驳。他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钱队长走过的地方，地面上的蓝色能量痕迹会微微扭曲，似乎在畏惧着什么。那些原本活跃的能量线条，在接触到钱队长的气息时，会迅速退缩。
“有意思，“他在心里默默记下，“看来某些猎异者的气息，能影响这些能量痕迹。难道这也是他们对付异常眷属的方法之一？“
方追风递给他一个黑色背包，背包的材质很特殊，摸上去有种金属的质感：“标配装备。记住，保命要紧。别想着逞英雄。“
陈默打开背包，里面是一套轻便的防护服，材质似乎能隔绝异常能量。几枚银色的封印符整齐地排列在内袋中，符纸上的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刀身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银色。
“匕首是封魔刃，“方追风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最基础的制式武器，刀身经过特殊处理，能对付F级的异常眷属。虽然比不上我的寒霜刃，但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另外一件是附魔防护服，能够减轻伤害“
陈默握住匕首，一股奇异的凉意顺着手臂蔓延上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肤表面流窜。他试着挥动了几下，刀锋划过空气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在黑暗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银色轨迹。
“哟，挺上手嘛，“林雪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她倚在路灯下，银色长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不过今晚你最好别用上它。“
“为什么？“陈默收起匕首，注意到林雪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因为......“她话没说完，突然抬头看向远处，眼神变得锐利，“你最好祈求自己不要遇上虚晶兽的本体。“
街道尽头，那几个被感染的流浪汉出现了。他们眼中的蓝光比下午更加刺眼，像是某种冰冷的机械信号。他们走路的姿势僵硬而统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所有人就位！“钱队长的声音在夜色中炸响。
十几个猎异者迅速分散开来，每个人都找到了预定的位置。他们的动作快速而默契，显然经过多次演练。月光下，他们的身影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型。
张恒掷出那枚骰子，骰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幽蓝色的光弧。它旋转着，仿佛在捕捉着什么看不见的信息，最后精准地停在地上。骰子表面的符文开始闪烁，像是在解读某种信息。
“东南方向，“他盯着骰子，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它们会从那里突破地面。预计时间...三分钟。“
林雪已经张弓搭箭，银色的箭矢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箭头上刻着的符文开始发光，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其他猎异者也纷纷取出武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跟我来，“方追风拉着陈默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声音压得很低，“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那些流浪汉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他们整齐划一地抬起手臂，动作机械而诡异。他们身上的蓝光开始共振，形成一个个明亮的光点，逐渐连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
“它们在共鸣，“陈默注意到地面上的能量痕迹也变得异常活跃，蓝色的光芒开始剧烈波动，“是在给地下的虚晶兽指引方向？“
“聪明，“方追风笑了笑，但笑容中带着一丝凝重，“不过你猜错了一点。“
“什么？“
“它们不是在指引，“方追风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压得很低，“而是在召唤。“
话音刚落，一声低沉的嗡鸣从地下传来，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呼吸。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连路灯的光芒都变得黯淡。
那些流浪汉身上的蓝光突然暴涨，化作数道刺目的光柱直冲天际。地面上的能量痕迹也剧烈波动起来，像是沸腾的水一样翻滚，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开始了，“钱队长沉声道，巨剑已经出鞘，剑身上的符文开始发光，“准备！“
张恒的骰子突然跳动起来，在地面上疯狂翻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不对劲！小心，不止一个目标！能量波动超出预期！“
“什么？“林雪脸色一变，弓弦绷紧，“这不可能，情报显示只有一只母体！“
陈默仔细观察着地面的变化。能量痕迹的波动并不规则，而是呈现出某种奇怪的节奏，就像是...“心跳？不，是脉冲！“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
“方追风！“他突然意识到真相，声音因为紧张而提高，“这些流浪汉不是信号塔，是诱饵！真正的网络早就建好了！它们在地下......“
几乎是同时，地面突然裂开。不是张恒预测的东南方向，而是四面八方！数道蓝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化作半透明的晶体巨柱，直插夜空。
“该死！“钱队长怒吼一声，巨剑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它们在玩声东击西！所有人，激活阵法！“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些晶体巨柱突然分裂，化作无数细小的蓝色丝线，像蛛网一样向四周蔓延。每一根丝线都散发着致命的寒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
“别让它们碰到！“方追风大喊，同时拉着陈默快速后退，“那些丝线能直接结晶化生物体！“
话音未落，一根丝线擦过路边的野猫。那只可怜的动物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瞬间变成了一座精致的蓝色晶体雕塑，栩栩如生地定格在逃跑的姿势中。
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得多。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明白了虚晶兽的真正计划。它们不是在建立网络，而是在布置一个巨大的陷阱。而现在，所有人都被困在这个精心设计的捕猎场中！
“所有人，背靠背！“钱队长一声令下，猎异者们迅速调整阵型。他们的动作快速而默契，在月光下组成一个防御圈。
林雪的箭矢划破长空，银光闪烁，精准地击中一根晶体巨柱。但箭矢只是深深陷入晶体，连一丝裂痕都没有留下。晶体表面泛起涟漪，仿佛在嘲笑这无谓的攻击。
“物理攻击无效！“她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这些晶体的硬度超出预期！“
张恒的骰子在空中疯狂飞舞，不断预测着攻击轨迹。幽蓝色的光点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三点钟方向，高度两米！七点钟方向，地面！小心头顶，它们在构建立体网络！“
陈默躲在一根电线杆后，大脑飞速运转。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什么。那些疯狂延伸的晶化触须，那种能量的波动方式...突然，他想起昨晚方追风对付游荡之影的手法。
“方追风！“他大喊，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试试用那种银色粉末，应该能破坏它们的网络连接！就像昨晚那样！“
方追风眼睛一亮：“寒霜封印！“他转向钱队长，“队长，撒网！“
钱队长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粉末。月光下，那些粉末泛着诡异的光芒：“所有人，准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银色的光网在空中展开，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笼罩了整个街区。寒霜之力与虚晶兽的能量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晶化触须失去网络连接后，很快就化作一地碎片。
“搞定了？“林雪警惕地问，弓弦仍然紧绷。
“不，“钱队长神色凝重，巨剑的符文光芒越发明亮，“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张恒的骰子疯狂跳动，几乎要脱手而出：“它们在合体，准备突围！能量值在急剧上升，这已经超出了F级的范畴！“
“陈默，“方追风突然转向他，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该走了，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可以介入的。“
“什么？“陈默难以置信地看着方追风。
“接下来是猎异者的工作，“方追风快速从怀中掏出一张泛着银光的符咒，塞进陈默手里，“拿着这个，顺着巷子一直往西走。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符咒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这是一张高级的防护符，陈默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陈默还想说什么，钱队长已经打断了他：“新人，这不是让你练手的时候。“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真正的虚晶兽本体马上就要出现了，以你现在的实力留下来只会拖后腿。“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开始从墙面脱落。街道两旁的路灯剧烈摇晃，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虽然不甘心，但陈默明白他们说得对。自己连基本的战斗技巧都没掌握，这种时候确实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他们的负担。
“快走！“方追风突然推了他一把，声音中带着焦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默转身钻进小巷，身后立刻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地面剧烈开裂，一股冰冷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按照方追风的指示往西边跑去。符咒在他手中发烫，似乎在回应着身后的能量波动。
身后传来激烈的战斗声。金属撞击的清鸣，能量爆炸的轰鸣，还有猎异者们的喊杀声，交织成一曲紧张的战歌。
“希望他们没事......“陈默咬着牙，继续向前跑。
突然，他的太古观邪之眼捕捉到了什么。地面上的能量痕迹正在发生变化，原本规则的网络结构开始扭曲，正在向陈默这个方向延伸，就像是...在追踪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那些虚晶兽，从一开始就的目标就是自己？
他停下脚步。太古观邪之眼捕捉到了异常——前方的地面上有一道蓝色的晶体痕迹，像是某种大型生物蹭过的印记。晶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寒意。
更糟的是，一只被结晶化的老鼠正镶嵌在墙角。它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全身已经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晶体，连毛发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它的眼睛似乎还在转动，透着一种求救般的绝望。
“这是......“陈默心跳加速，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立即运转气息收敛。就在这时，前方的拐角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像是无数玻璃渣在地上摩擦。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月光下，那是一团由各种蓝色晶体组成的不规则物体，身高近三米。它的“身体“由无数大小不一的晶体拼接而成，每一块晶体都来自不同的生物——有狗的头部，猫的爪子，老鼠的尾巴，甚至还有几块疑似人类手掌的部分。
这里竟然还有一只虚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