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谢叔度 谢叔方
宛丘城。
作为一座千年老城,在后世中,往往容易被人忽视它悠久的历史背景。
很多人只道长安、洛阳,却不知道,最早在太昊伏羲氏时期,三皇五帝之首的太昊伏羲氏,就在宛丘定都,故而宛丘也是文明的早期发祥地之一。
后在西周时期,周武王将舜的后裔妫满封为陈国国君,也是定都于此。
战国时期的楚国、秦末农民起义中的张楚政权,三国时期的陈国,都赋予着这座都城不同寻常的意义。
“从哪里来?”
城门下,隋朝的士卒正在盘查进出的百姓,眼神满是不耐,语气更是颇为不善。
而面对守城的士卒,百姓只能卑微的一个劲弯腰点头,道出来意,生怕惹到这些隋朝士卒,到时候不仅不能进城,还可能被抓起来。
在排队进城的人群外,赵家兄弟与伏家众人来到后,伏家还准备排队进城,不曾想赵家兄弟直接让伏家众人不必排队,他们与守城士卒都认识,跟上即可。
见状,要赶远路,不想耽搁太久的伏家众人,便没有推辞。
伏子厚一边走,一边望着等待入城的百姓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排成四行,绵延数百步之远。
“今日怎么那么多人?”
“谁知道啊!这都一整日……”
看到赵家兄弟带着扈从,守城的士卒都认识赵家兄弟,故而一名守城士卒便上前与赵家兄弟二人打过招呼,听到赵家兄弟疑惑的询问,无奈的摇头。
伏子厚听到赵家兄弟与守城士卒的话,顿时皱眉起来。
“怎么了?少家主!”
刘老察觉到伏子厚神情有些凝重,于是看向四周,并未发觉不妥。
“没事!”
伏子厚看向刘老一眼,摇了摇头。
但刘老熟悉伏子厚,知道伏子厚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便按耐住心中疑惑,跟在伏子厚身旁。
“他们这是去哪?”
守城士卒见到赵家兄弟说身后伏家一行人,都是村里人,便没有盘查,但看着伏家这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是询问一句。
“出远门的投奔远亲!这年头过日子不容易!”
赵憾笑着解释道。
守城士卒听到赵憾的话,看着伏家阿翁与张氏、陶氏那赔笑的模样,再看年轻的邰氏一眼,不知为何,感觉这老者与这一大一小的妇人,神情隐约有些不自然,但既然赵家兄弟开口,他也不好为难,点头示意进去。
他们这些守城的士卒谁不知道,这赵家兄弟二人是郡守的族亲,何况今日是谢家的喜宴,这赵家兄弟定是赴宴而来,驳赵家兄弟的面子,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多谢!”
阿翁连连感激道,随后在邰氏的搀扶下,朝着城内走去。
陶氏与刘老、伏志、伏子厚,也连忙跟在身后。
最开心的,莫过于走在最后的张氏,此刻看着身后那些排队进城的百姓一眼,张氏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
自从伏家一日不如一日,张氏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被人用如此羡慕的眼神看着,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她嫁到伏家设宴的那天,好像也仅有那一天,后面二郎伏瑞去经商,连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张氏往日里,满肚子怨气,却又撒不出来。
很快。
伏家众人走过城大门,陶氏与阿翁对视一眼,终于松口气,方才看到守城士卒,一想到家中的死尸,总感觉心虚,看着邰氏,这丫头现在才敢微微松手。
“子厚,等会我们兄弟二人,陪你去拿通函!”
赵憾、赵古兄弟二人走在后面,对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感激的点点头,随后想到守城士卒的话,决定还是询问一番,不曾想,还不等开口,一行人来到城内,看到繁华的街道第一眼,伯母,母亲,以及堂嫂都惊呆在原地,目光满是惊艳。
“这城真大!!!”
随着邰氏不由自主的发出感叹,伏子厚看着眼前一条街过去,望不到头的商铺街道,也有些出乎意料。
怪不得是千年古城!
看着这密集的房屋,以及街道上的商贸,伏子厚终于知道,为何淮阳其他城池,无法取代宛丘。
这根本没办法取代!
“唉!那不是谢叔方、谢叔度吗?”
“叔方!!!”
突然听到身旁赵家兄弟的交谈,伏子厚看着赵古一脸喜色的举手高喊,顺着赵古的视线看去,就见到不远处一座亭子下,坐着一群人,为首的几人都身穿绸衣,其中更有两个少年,与自己差不多大。
“伏老、叔母,还请稍等,我们兄弟二人过去片刻!”
赵憾既激动,又愧疚的对伏老等人说道,随后看到伏老点点头后,连忙转身朝着亭子走去。
“谢家的人?”
张氏看着赵氏兄弟离开,一脸好奇。
邰氏也是如此,少女年纪嫁到伏家,她也很少看到,身穿绸衣的世家子弟,故而也不由得多看两眼。
伏子厚此时倒是无心注意那谢家,人贵有自知之明,伏家如今连赵家都比不上,更别说谢家,与其关注那些高不可攀的世家之人,倒不如注意一下今日进城的人。
“子厚,看什么呢?”
陶氏看着儿子四处乱望,随后更是看向城门外,不知儿子干什么,陶氏询问道。
“没事!阿娘!”
伏子厚对着母亲摇摇头,随后继续看向城门。
“估计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那么高的城池,心中好奇,别理他……”
陶氏还想说话,张氏却在一旁说道,让陶氏别担心。
只有刘老一直都注意着伏子厚的举动,见到伏子厚的摸样,虽不知为何,却也隐约感觉到,伏子厚定是察觉到什么。
城门内,在进出城的百姓来往间,一直站着的伏子厚,观看城门许久,终于察觉到异常。
不少百姓中,一些男子面对城门将士盘查时,神情唯唯诺诺,经过盘查后,进入城门的瞬间,便沉默下来,脚步也有些不对。
身后城外的士卒都在盘查,没有注意到,但伏子厚却看得清清楚楚,偶尔还有男子进入城门内后,本能的回头看了守城士卒一眼。
这些举动在大多数人眼里,估计不会多想,就像伏子厚如今站在这里,在其他人眼里,都以为伏子厚在等着城外亲人。
可伏子厚却不一样,若是伏子厚没有记错,在这一年的这个月份里,除去彭城的魏骐麟之外,还有一个人同样也聚众起事,并且声势是魏骐麟的数倍。
而地点,就在襄城郡、淮阳郡。
“莫非真的是?”
伏子厚皱起眉头,看向四周。
去年的十二月,有一支人马十余万人的叛军屯祝阿,与隋朝名将张须陀率领一万隋军,对峙十余日,张须陀见粮草不足,便设下计谋引诱叛军进攻,最终叛军中计,全军溃败,仅叛军首领率数百骑精锐逃跑。
一直以来,伏子厚都以为那叛军首领再度起事后,会率先攻打西边的襄城郡,可看样子,对方目标,很可能是眼下的淮阳郡,并且就是这座宛丘城。
而且,还特地选择谢家大喜之日!
“果然敢起兵的,没有一个胆子小的!”
伏子厚感叹一句,谢家作为一郡望族,与杨氏的婚亲,定会引来其他士族的恭贺。
那叛军首领大概率是不敢杀,也不会杀这些名门望族之人,但却可以用打下淮阳郡,向所有名门望族,展示麾下的兵马势力,进而拉拢更多各地望族相助。
“希望是自己猜错,否者的话,恐怕这座城定会很热闹!”
伏子厚轻声嘀喃道,目光看向身后这繁华热闹的街道,数不清的房屋,到处都是奔走的百姓。
没多久。
随着赵家兄弟回来,伏子厚这才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赵家兄弟带来两名少年。
“这便是子厚!父亲昔日多有称赞,子厚!这位是谢侍郎之子谢叔度!这位是夏阳公之子谢叔方!”
赵憾一脸笑意的为伏子厚介绍带来的两名少年。
“子厚,拜见两位!”
伏子厚抬起手,认真的向两人行礼。
“叔度见过子厚!”
一直走在前面,率先来到伏子厚面前的谢叔度,满是客气的抬手还礼。
就在谢叔度话音落下之后,一旁同样来到的谢家少年,也对着伏子厚拱手还礼。
“叔方!见过子厚!”
虽然差不多年纪,同是谢家子弟,但对比谢叔度,谢叔方体魄要更为强壮,并且年纪虽小,脸上却已然开始蓄留短须,哪怕还细小也有些凌乱,不过依旧给人一种不拘小节的感觉。
谢家兄弟二人回礼之后,全都不由得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与他们一样岁数的少年。
赵家虽不比得谢家,但对于赵憾的父亲,兄弟二人素来敬重,就连他们各自的父亲都亲口说过,若非赵家不够显赫,若非赵憾父亲的性格,其日后成就,定不会比太守赵佗差半分。
可惜当初赵憾的父亲,就是没有家族背景,又看不得隋朝腐败,救下不该救的人,这才差点入狱被杀,幸好赵家全力而救,从此归隐乡里。
方才听到赵家兄弟的述说,对于能得到赵伯父那般夸赞的少年,谢叔度与谢叔方都很好奇,这个叫做伏子厚的同龄人,与他们有何不同。
“今日谢府设宴,子厚既与赵家相识,又恰好来到宛丘,不如留下前往谢家!”
谢叔度率先向伏子厚发出邀请,在谢叔度眼里,只要他开口邀请,这伏子厚定然不会拒绝,毕竟对于谢家的邀请,别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伏家,就是宛丘城内的名门士族,哪个不引以为荣。
连族中那些小妹都说,很多名门士族的女子,都想要今晚前来谢府,苦于没有谢家邀请,都想方设法的询问她们有没有办法。
“多谢谢兄好意!子厚尚有一家老弱,路途遥远,他日若有机会,定厚颜登门讨水!”
伏子厚开口婉拒,随后笑着说道,用厚颜讨水的方式,用自己,比喻谢家的尊贵。
听到伏子厚拒绝,谢叔度与谢叔方都是一脸意外,而听到伏子厚后面的话,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那他日叔度便备以美酒,敬待子厚!”
谢叔度抬手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本就同样年轻的谢叔度、谢叔方兄弟二人,瞬间对伏子厚有不少好感。
方才在赵憾、赵古言语中,他们就得知伏家不过是一落魄寒门,开口邀请伏子厚也是出于好奇,眼下伏子厚识趣,倒也让他们很难心生厌恶之感。
闲聊片刻。
谢叔度与谢叔见到亭子下长辈喊自己过去,于是便向伏子厚告辞。
伏子厚拱手相送。
“叔方常年在长安随堂叔练武,叔度也是如此,故而今日谢家喜宴,都是由他们兄弟二人,迎接其他地方的望族到来!”
赵憾看着谢家兄弟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感叹的说道,特别是提及谢叔方堂叔时,眼中满是向往。
“走吧!我们兄弟二人随子厚去拿通函!”
赵憾转头看向伏子厚。
“有劳!”
伏子厚抬起手,感激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