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坏
上百辆豪华的马车，载着沉重的货物，停在一所青砖灰瓦的院子前，堵塞了来往的道路。
永阳坊中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多如此华贵的马车，更没见过那青砖小院开启过，好奇地远远打量。
马车一直等到正午，一个英俊的少年挎着长剑，骑马而来。
几十个载客马车的帘子一齐掀开。游商们瞪大双眼，认出了帘子后出来的人，那是工部侍郎家的管家，那是王家家主的近侍，那是倚春楼的掌柜……
他们眼花缭乱，几十辆马车下来几十个人，竟都是大势力家的奴仆！
这些高高在上的看门狗们，纷纷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讨好那马上的少年！
那少年是谁！
当然是夏辞。
夏辞起初以为，这些人是东宫太后派来的麻烦，听了他们的恭维的话才知道，他们都是过来送礼的。他们还未知道刚刚皇宫里发生的事。
一些公子少爷也跟过来了，旁敲侧击，问夏辞如何才能进青羊学院，要什么修为，要多少银子。
夏辞觉得好笑，抓住一个少年问：“你确定要加入我青羊学院？”
“当然！”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今年14，尚未加入学院，已洗髓四脉！”
“四脉倒是不错。”夏辞点点头，“你加入青羊学院的心有多坚定？”
少年以为有戏，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发誓：“日月可鉴，万金不换！”
夏辞狡黠：“好，就收了你。”
“大师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少年跪倒，其余少年也纷纷向前，求夏辞收入门墙。青羊学院与两位尊者的关系已传开，他们是最先知晓消息的那批人。
他们清楚自己的斤两，没想过当青山传人，能加入青羊学院，扯上道尊和天尊的虎皮，已足够他们受用！
“好好好好，都收！”夏辞大手一挥。
少年们跪倒成一片，高呼大师兄。
“大师兄不是早出发了吗，怎么现在才到？可是有什么麻烦？”有少年讨好地问。
夏辞向下按了按手，四周顿时安静。
他看问话的少年，回答道：“我刚去了皇宫，太后让我给李亨泰一个名额。”
“恭喜大师兄，得了一个天资卓越的师弟！”少年故意在‘师兄’和‘师弟’上加重，取悦夏辞。
夏辞摇摇头：“我没答应。”
安静成了死寂，问话少年双腿打着颤，音调猛地提高：“没没没没没没答应？！”
“是。”夏辞笑答。
少年们看他一副轻松模样，以为并无大碍，小心地试探：“太后可有表示？”
“太后手边的两只赤色小鸟死了。”夏辞答。
“那是太后最喜欢的赤羽鸟！完啦！”问话少年泪如雨下，“我突然想起来，家父让我入太学！父命难为，还请大哥恕罪！”
四周少年纷纷给出理由，一哄而散，便是洪水猛兽袭来，也不及他们此刻的惊惶。
夏辞抓住最先靠近的少年，调侃道：“日月可鉴？万金不换？”
“爷爷饶命！”少年泪涕俱下，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又解下腰间玉佩，塞到夏辞手中，“这些可抵千金，献给爷爷。求爷爷就当没有听到，不然我爹会打死我的！”
夏辞松开手，少年连滚带爬，两脚踢断车辕，扑上马背疾驰，竟超过了先跑的少年们。
几十个家仆，只有几人来得及赶走了自家马车，收回礼物，剩下的家仆迈着双腿，夺命狂奔。围观的百姓云里雾里，却也不敢多待，逃回家中。
转瞬间，青羊学院的门庭若市，变作了门可罗雀。
夏辞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哈哈大笑，走入院门内。
首先见到的是熟悉的院子，道尊幼时便是在此演练清风剑。院子极大，可容百人。
夏辞走过道尊幼时踏过的地方，进入大殿。
殿中空荡荡一片，那些桌椅教具，都在贡院的库房里，还未送来。估计是送不来了。
出了大殿，后院两边列着两排耳房，有些是库房，有些是讲室，都空着。
费了那么大力气，为的只是这空空如也的院子？夏辞不由失望。
后院角落还有一个二层小阁，夏辞走近，门前有锁，门上有牌匾——藏经阁。
他拿出钥匙，打开藏经阁，灰尘扑面，在日光中飘散。
一层密密麻麻摆着书架，全是道经，夏辞翻开几本，都是清风观见过的。
他心怀期待，又上二楼，本该放着剑法的架子上只放了灰尘。
也是，怎么可能将珍贵的剑法锁在这普通的小阁里。
走出藏经阁，迎面是一棵槐树。
风穿过空荡荡的院子，摇晃夏辞的衣摆和槐树的枝丫，树叶瑟瑟，一片萧条。
夏辞站一会儿，摸了摸槐树的树干。冷硬、坚实。
一只手掌与他一起，按在褐色的树皮上。
夏辞惊讶，抬起手，手掌的影子消散在光里。
那是道尊的手。
他转身，想追寻那熟悉的姿影，却只见到风。
怔了怔，他将手放回槐树上，闭上眼。
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侧。
夏辞举着手，闭眼跟着那气息向前，跨过藏经阁的楼梯，走过密密的书架，来到一层最角落。
他睁开眼，手掌按在砖墙上，墙和槐树的树干一样冷硬。
他迷茫地瞧着石砖，手掌下意识输送了一丝灵气。
砖墙上只落下一粒灰尘。
夏辞收回手，仔细感受，再次伸出食指，点在石砖上。
这次，他用出了清风剑法第一式。
砖墙上闪过一道细小的纹路。
有机关！
夏辞睁大眼，笑起来。
他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再次感受，想找到机关的解法，却怎么也回不到刚刚的状态。
似乎机关的解法并不值得被记忆，就像走路时左右脚的交错无需刻意说明。
夏辞一龇牙。像道尊那样的人物，当然不需要刻意记住这些，但他现在只是个洗髓境的小修士啊！
刚刚的光纹多半是阵法纹路，这机关多半是阵法，所有阵法，都需要神魂辅助，而神魂的运用是天人境的范畴！
要等到天人境才能打开？
夏辞感觉不对，手掌重新按在砖墙上，他可以肯定，道尊启动墙上机关时，并未特意调动神魂。
是真意？清风剑法的真意？就算不刻意灌入，真意也会包含神魂的力量。
正如李亨泰从清风观道士那里打听到的，夏辞只学了清风剑法的寻常剑式，未学真意剑招。年幼道尊的记忆里也没有清风剑的真意部分，那时候的道尊才五六岁！
只能自己学了。
夏辞站起身，拍拍衣裳，拍落一层灰。
“夏辞！夏辞！”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是江晚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