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喝下午茶的客人
朱利安、迪克和安妮到家时，乔治和蒂米已经在等他们了。蒂米站在路中间，耳朵竖着，长尾巴摇啊摇。当它看到他们的自行车拐过街角时，它简直疯了，以最快的速度向他们飞奔而去，疯狂地叫着，把一个提着大篮子的面包师家的孩子吓坏了。
那男孩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一旁的花园里，一边大喊着：“疯狗，疯狗啊！”蒂米还在猛冲，朱利安、迪克和安妮他们三个不得不下了车，因为他们害怕被蒂米撞倒。
“亲爱的蒂米！”安妮拍拍激动的蒂米说，“把你的舌头缩回去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舌头会完全掉下来的！”
蒂米依次扑向他们，高兴地叫着，舔着他们。总的来说，它表现得好像有一年的时间没见过他们了呢！
“够了，老伙计，”迪克说着把它推开，想重新骑上他的自行车，“毕竟我们昨天见过你了啊。乔治在哪里呢？”
乔治听到了蒂米的吠叫，这会儿也跑到了大路上。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朝她过来了，她开心地对他们笑着。
“你们好啊！我知道你们去购物了。别叫了，蒂米！你叫得够久了。很遗憾你们不能去科林别墅—不过我很高兴你们邀请我来到这里跟你们玩—我父亲丢的文稿到现在还没找到，老实说，我们家就像疯人院一样！橱柜都被翻了个遍—连厨房里的储物间也被翻了个遍！我丢下可怜的母亲独自留在阁楼上翻找—不过，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会认为他的文稿有可能在阁楼那里！”
“哦，可怜的老伙计乔治！我几乎能看见你父亲扯着头发，大喊大叫的样子。他可能就只是把文件错放进废纸篓里了！”迪克咯咯地笑着说。
“天哪！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乔治说，“我最好马上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她去看看废纸篓。你这主意真不错，迪克。”
“好吧，你去打电话，我们把自行车放好。”朱利安说，“蒂米，把你的鼻子从那袋香肠上拿开。我告诉你，你因为香肠而丢人了哦！有人怀疑你昨晚吃掉了太多的香肠！”
“它确实吃了不少。”乔治说，“我不看着它的时候，它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根。我说，来喝下午茶的这位莱曼太太是谁呀？我们必须得待在家里和她一起喝茶吗？我希望我们今天下午能出去野餐。”
“不行啊，那是一个老太太。”迪克说，“莱曼太太显然是来跟我们谈点什么事的。所以，我们进屋去的时候，手必须得洗干净，举止要有礼貌。乔治，你也要规矩一点哦！”
乔治友好地给了他一拳。“这不公平，”迪克说，“你知道我不能朝你还手。听我说，乔治，你今天早上真该看看安妮的，安妮像老虎一样对我大吼大叫，龇着牙，还……”
“别犯傻了，迪克！”安妮说，“乔治，迪克叫我老鼠，他说我们有一只老虎—老虎就是你乔治—在一个大家庭里有一只老虎就够了。所以我就向他扑过去—张牙舞爪，给了他一个惊喜。我很喜欢扮老虎！”
“好样的，安妮！”乔治被逗乐了，“可是你天生并不是当老虎的料，你天生就不懂得怎样发威，你自己也知道的。”
“我可以发威的。如果我不得不发威的话，”安妮固执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发威，让你们大家大吃一惊的。你们就等着吧！”
“好吧，我们等着。”朱利安搂着妹妹说，“走吧，我们最好在蒂米从袋子里弄出蛋糕之前进屋去。别舔那个袋子了，蒂米！你会把袋子咬出一个洞的。”
“它能闻到袋子里樱桃面包的味道，”安妮说，“我要给它一个樱桃面包吗？”
“不行！”朱利安说，“樱桃面包给它吃就是浪费了，你知道的。你不记得它是怎么嚼面包然后把樱桃吐出来的吗？”
“汪—”蒂米叫了一声，它好像完全同意朱利安的说法。它去嗅了嗅装着骨头的袋子。
“这是你的晚餐，蒂米，”安妮说，“上面还有很多肉。看，妈妈在窗口招手。我猜她是想要我们快点把香肠拿回去。不，蒂米—香肠不是给你的。下去！天哪，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饿的狗。乔治，别人会以为是你饿着它了。”
“那他们就想错了。”乔治说，“蒂米，跟我来。”
蒂米跟着乔治往家里去，仍然饥渴地左看右看，看着几个孩子从他们的自行车挂包中取出的各种食品袋子。
他们都进了屋，把东西放在厨房的桌子上。厨娘1[1]打开这些袋子，看看袋子里边有什么，眼睛还要一直盯着点蒂米。
“最好把你们的那条狗从我的厨房里赶出去，”她说，“真有意思，它在边上的时候，香肠总是会消失。下去，把你的爪子从我干净的桌子上拿下去！”
蒂米跑出厨房。它觉得厨子们都不喜欢它，真是很遗憾。它确实非常喜欢厨子们—他们总是散发出烹饪的香味。他们周围总是有那么多它渴求的美味，但很少有人给它点。嗯，好吧。当厨子上楼去找东西的时候，它就会跑进厨房！它也许会在地板上找到一些食物碎渣！
“你好，亲爱的乔治！”乔治的伯母说着走进厨房，蒂米高兴地跟在她后面。“蒂米，到厨房外面去。你待在离香肠一英里之内的地方我都不放心。出去吧—咻！”
蒂米被“咻”走了。蒂米喜欢安妮的妈妈，但它知道，当她说“咻”的时候，就是让它走开。它躺在客厅的地毯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还要多久才能吃到那块可爱的肉骨头。它把头放在爪子上，竖起耳朵留心着乔治。它认为乔治也应该被赶出厨房，这太不公平了。
“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在我做饭的时候别挡我的路。”厨娘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孩子们说，“请把门关上。我可不想让那只大饿狗整天在我周围嗅来嗅去，假装它饿坏了，但它肥得就像黄油！”
“它不肥！”乔治气愤地说，“蒂米从来就没有肥过。它不是那种狗，它从不贪吃！”
“好吧，它一定是第一只生来不贪吃的狗。”厨娘说，“狗都不值得相信！莱恩太太家的那只哈巴狗，一碰到糖碗就嘎吱嘎吱地嚼起了糖块；隔壁家那只胖胖的狮子狗，跑到这儿来把送奶工放在后门外面的奶油打翻了—注意，它是故意打翻的—然后它把最后一滴奶油都舔干净了。哈！它的女主人试图假装它不喜欢奶油，但是你们真应该看到它的鼻子，从鼻子往上到眼睛那儿，全都是奶油！”
蒂米从厨房门口往里看了看，鼻子翘得高高的，好像它对厨娘的话很生气似的。朱利安笑了，说：“妈妈，你伤了它的自尊心！”
“如果我做饭的时候它在我周围嗅来嗅去，我会把它赶到别的地方去。”厨娘说。这句话让乔治皱起了眉头，但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上午过得很愉快。五个人走到海边，绕着高高的悬崖散步，享受着吹在脸上的海风。蒂米追逐着每一只敢歇息在光滑沙滩上的海鸥，眼看就要追上了，海鸥们却懒洋洋地张开大翅膀飞了起来，这让蒂米很恼火。
他们都饿了，把午餐吃得一口也没剩下！厨娘做了一个巨大的蒸布丁，上面洒了很多糖浆，像往常一样，做得非常成功。
乔治说：“真希望我有蒂米那样的舌头，能把盘子底部剩下的那点糖浆舔干净。太浪费了！”
“你肯定不能吃茶点了，我敢肯定！”她的伯母说。当然，她的伯母错了。下午茶时间到来后，他们都觉得自己可以吃茶点了，当莱曼太太迟迟没来时，他们都快不耐烦了！
茶点放在一张大桌子上，盖着一块白色的花边布，看上去真诱人。孩子们坐着，巴望着茶点。莱曼太太什么时候到呢？
“我现在感觉，我不会喜欢莱曼太太了。”终于，乔治说出了这句话，“当我饿着肚子的时候，我无法忍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奶油蛋糕。”
前门的门铃响了。哇！进来了一位兴高采烈、面带微笑的老太太，她向每个人点头致意，她很高兴看到有这么一个亲切的、小小的聚会在等着她。
“孩子们，这是莱曼太太。”朱利安的妈妈说，“请坐，莱曼太太。我们很高兴你能来。”
“嗯，我是来问孩子们一些事情的。”莱曼太太说，“不过我们先喝杯茶，然后我再说我来这儿要说的事。天哪，好丰盛的茶点啊！我很高兴我的肚子正好有点饿了！”
大家都饿了，很快，黄油面包、三明治、小圆面包、蛋糕和其他所有吃的东西都被消灭了。蒂米安静地坐在乔治身边，乔治好几次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给它一点小点心。莱曼太太不停地聊着天。她是一个非常风趣的人，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好了，”喝完茶后，莱曼太太说，“我相信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来喝茶。朱利安，我想问你妈妈和你们三个—还有这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乔治？—你们愿意帮我解决一个麻烦事吗？”
没有人告诉她乔治是个女孩而不是男孩。乔治像往常一样，很高兴别人把她当成男孩。他们都看着莱曼太太，饶有兴趣地听她讲。
“是这样的。”她说，“我在山上有一间可爱的小房子，可以俯瞰整个港口的小房子—我有一个孙子和我一起住在那里—我孙子叫威尔弗里德。我得去照顾一个生了病的表姐，威尔弗里德没法一个人在山上的小房子里待着。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你妈妈是否会允许你们这些孩子和威尔弗里德一起在那间小房子里住着，给他做伴。威尔弗里德觉得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我在那儿雇了个人很好的女用人，她负责去那儿做饭和打扫卫生，可是，可怜的威尔弗里德非常害怕独自待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在山上那么高的位置。”
“你是说那座风景优美的小房子吗？”朱利安的妈妈问。
“是的。在某些方面，那地方还很落后—没有水，只有一口井可以使用；没有电和天然气，只有蜡烛和油灯。也许这听起来确实太落后了，但说实话，风景弥补了这一点！也许，孩子们在做决定之前想先过去看看？”莱曼太太认真地环视了一下大家，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吧，我们一定会去看看的。”朱利安的母亲说，“如果孩子们喜欢那儿的话，嗯，他们可以待在那里。当然，这群孩子确实喜欢由着他们自己玩。”
“是的，”朱利安说，“我们会去看看的，莱曼太太。我妈妈很快就要忙着办义卖了，她会很乐意看到我们不在这儿碍事的。当然，我们也确实喜欢自己去玩！”
莱曼太太看上去非常高兴。“那就明天？”她说，“大约十点钟吧。你们会喜欢那里的景色的。风景非常好，非常好！你们可以俯瞰整个大港口，以及港口周围几英里的地方。好了，我得走了。我会告诉威尔弗里德，你们这群孩子可能会去陪伴他。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很乐于助人，你们会喜欢他的。”
朱利安对善良的、乐于助人的威尔弗里德心存疑虑。他甚至怀疑莱曼太太就是想离开威尔弗里德一阵子，让他一个人待着！不，让她孙子一个人待在那儿，那就太不明智了。不管什么情况，他们很快就会看到那个地方是什么样的了，就是明天。
“我们又一次自己去玩，一定很有意思。”乔治在莱曼太太走后说，“我希望这个威尔弗里德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他可能只是个傻孩子，害怕一个人待在那儿，尽管那里明摆着还有个女用人！好吧，我们明天去看看！也许风景会弥补那个威尔弗里德可能带来的麻烦！”
[1]译注：厨娘就是安妮，迪克、朱利安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