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而复生颇邪异 月下遇袭血沾衣
察觉到到李衍的停顿，李辅不禁扭头看来，疑惑开口：“怎么了？”
李衍瞬间回神，面色恢复淡然，笑了笑：“没事，就是刚刚想起一些事情，前几日我一个道长朋友托我办点事。”
李辅闻言顿感无奈，摇摇头也不再多问，二人便兀自离开了大牢，返回太守府。
因李通全寿诞尚有数日，诸般事宜皆在筹备，加上他父亲与大哥皆有公事忙碌，李衍自觉无事可做，便前往西苑属于自己的庭院之中歇息。
他虽平日并不居于此地，但仆役仍旧洒扫无辍，花卉草木整葺有序，一眼望去，颇为典雅。
李衍遣散李辅所派遣而来服侍的下人，也让自己带来的侍从纷纷退下，这才快速走入卧房之中，阖上门扉，自怀中拿出那令牌。
这令牌不知那妖人何时放入自己怀中的，自己竟毫无察觉。
而且最主要的是，那妖人话语，令李衍耿耿于怀，对方像是意有所指，并非妄言。
思索片刻，并无结果，李衍当即弃置杂念，毕竟徒思无益，徒增烦恼罢了。
他将目光看向手中令牌，但见此令牌色呈玄黑，状若寻常金铁所铸，看起来无甚特异。
正面有“尸阴”二篆字，背面镌一图，图中一蒙面女子，端居莲台，笑意幽微，身后六对手臂，各呈姿态，或舒放，或掐诀，乍一眼看上去，只觉得让人不舒服。
“这令牌，林老道独加珍视，想来不简单……”李衍持牌，盘膝坐于榻上，开始闭目宁神，他虽然没有真正的懂冥想之法，但想来只要心无杂念，或可相近。
如此，便是逾一时辰，李衍只觉神疲身累，只得重新睁开双目，可却并未发现任何奇异之事，这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抬首向窗外望去，但见明月高悬，星河倒卷，夜色如墨，晕染苍穹。
因为下人皆已遣散，况且自家带来的仆从都知他好道，惯于夜间不食，因此并无人送来餐食。
“莫非方法不对？”李衍摩挲着手中令牌，脑海内忽得闪过林道人的模样，对方肯定知道令牌究竟有何旋即，但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旁敲侧击，亦恐难成，若施强硬，恐怕适得其反。
“莫非是我命中无缘？”李衍锁眉，缓步下得床榻，启扉行至庭中，但见月色澄如水，清冷若霜，令他神思为之一清。
正思索对策之际，李衍忽觉背后有飒飒风声，未遑应接，顿觉心口一痛，低头一看，却只看见一把血刃自背后贯心而入。
“咳……”
李衍顿时刻出血来，身形僵立，气息喘促，似有一条寒蛇缠上颈来，渐渐束紧，让他甚至回首看去都做不到，只能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身后，一道人影显现。
“怪只怪，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背后冰冷话语传出，很快，李衍感觉手中令牌被人自后掣去，同时，刺心之刃亦是拔出，一股大力推来，李衍顿时倒于地上，鲜血溢流。
似于月下，盛开了一朵殷红妖艳的花。
神志渐渐昏幽，像是坠入泥沼，渐渐没入黑暗。
恍惚间，李衍看见，有人腾跃而起落于高墙之上，瞬间化一缕乌烟融入黑暗不见了踪影。
“讵料是这样的结局么……”李衍此刻唯觉心有不甘，有些懊恼，他早该想到的，这令牌既然有特殊，拿在自己手中，无异于引火烧身，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毫无防备，以至于有此一祸。
可如此而死，叫他怎能甘心。。
可如今不甘心，又有何用。
昏沉间，他只觉神志愈发惚恍。
大概要死了。
他这样想着，渐渐闭上了双目。
“铛”
忽得，不知过去了多久，李衍耳际听闻一声刺耳钟鸣，眼前昏黑处，出现一尊巨像，高踞于莲台。
正是令牌背后的那尊女子，但此刻看去，却是栩栩如生，肌若凝脂，笑意冉冉，目覆乌纱，双手当胸作佛陀合十状，另外六双手自背后纷披，各结法印。
“生人悲苦，死人长生。尔既身死，当归杳冥。”
一道幽微之语飘落，李衍瞿然惊醒，一个翻身挺然而起，大口喘息，急忙解开衣衫低头看去，只见心口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多时，平复如初。
随后，缕缕黑气若自肌肤下蔓延而出，于身上勾描出一条条黑色纹线。
生人悲苦，死人长生。
这是李衍第二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说出这八个字，且时间隔的这般近。
他遭人袭杀，且袭杀者绝非凡人，利刃刺心之痛尚有余悸，身畔鲜血几也几乎将身上衣衫染红大半。
他很清楚，自己方才肯定是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但眼下竟得重生。
身上也似乎出现了莫名变化。
不过脑海中的那八个字，李衍认为，并非是说因为自己眼下死了又复生，因为未死之前，牢狱之中，那尸阴教的妖人也对自己说过。
如此，便是只有一个答案。
李衍目光骤凛，自己穿越之后，前身之死，对方乃是因病而陨。
这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
想来那八个字，指的便是这个。
念及此处，李衍顿觉背后发凉，不再多想，当即起身准备返回卧房，只是见得地上血迹，又重新返回，自水缸中舀起清水水将其洗涤干净，这才快步入得房中。
将身上衣袍褪去，藏于榻底，李衍这才仔细看向自己身上的那些黑线，黑线密织如网，遍布周身，隐隐约约似乎还在蠕动，但很快便渐渐淡去，像是融入皮肉之下。
李衍目光变得阴沉，他心中有些不安，他虽然想要从尸阴教那块令牌之中窥见如今世界的仙道玄机，但那令牌上勾勒而出令人不舒服的图案，以及往日尸阴教的种种传闻，让他分不清如今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坏。
好的是，自己因此复生。
坏的是，自己怕不是出现了某种邪异变化，最终也会成为牢狱之中那家伙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李衍宁愿不要这块令牌，他可不想成为魔道妖人。
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再去不断后悔也没什么作用，李衍也不是那种遇见事情就踌躇不前，不断后悔的性子，而是着手准备探究一番。
是好是坏，便听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