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布门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掀起，冷风裹挟着红雾席卷而入。
一旁可怜的老板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过也好，省了他很多麻烦。
陈辞站起身来，轻轻吹灭那盏摇摇晃晃的油灯。
烛火晃动了几下，终于不甘心地灭掉。
在猩红的雾气里，陈辞看见了她，猩红的她。
那位呼吁即来的‘红衣客’。
她面容精致而苍白，穿着一身染血的纯白纱裙，头上还戴着一顶鲜艳精致的花环，似乎还有粒粒露水在花瓣上滚动。
裙摆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施施然拖在地上，拉出一长道血色的痕迹。
就像是漆黑道路上，突兀绽放出一条鲜红明艳的花海。
银质的鞋跟轻踩在地板上，她优雅地走了过来，与陈辞面对面，两人的距离近乎咫尺。
陈辞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与面前这位‘红衣客’对视。
她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白皙的素手微举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他，彷佛在回忆着过往的事情。
“丢失记忆的您，”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格外空灵。
“不足以令我对您卑躬屈膝。”
“即使您重临后更加诡异、强大，甚至于无法言说。”
久久挥之不去的头疼再次袭来，他单手撑着柜台，强迫自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与其对峙。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个‘红衣客’，准确而言，是一个近似于白瓷娃娃的青春女孩。
光洁、易碎、眼睛空洞无神。
他笑了笑，表情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嘲讽。
“呵呵，我从那间教室醒来以后，人生就彷佛被操纵了一般。”
“猩红贵客，绯红之主，无法言说......”
“明明在我醒来前的记忆里，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学生，每天两点一线的奔波着”
“明明这些诡异非凡的事物不会与我有任何关联，我又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处处充满疯狂与污染的世界！”
陈辞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情绪的波动，就像把一颗小石子扔进大海，完全荡不起太大波纹。
甚至于大海而言，称得上是无动于衷。
就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高维空间里冷冷俯视着作为跳梁小丑的他。
对面的女孩看看他，罕见地在语气中露出一点情绪。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板一眼道。
“您现在情绪越来越鲜明了，就好像是真正的活人一样。”
“真的令人羡慕。”
她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驱逐者】已经要到了，你最好也赶紧离开。”
陈辞一愣，拦在她面前：“慢着，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说......”
她停了下来，瞥了一眼陈辞的口袋，那里面装着一本话痨的笔记本。
她思索一下道：“如果你那本【禁忌物—013】——记述者视角，都无法告诉你的话。”
“那我肯定也是无能为力。”
她的身影渐渐虚化，似乎要融化于红雾之中。
“最后一个问题，该怎么称呼你。”
“如果是现在这具身躯的话，”
她在红雾里停留了一下：“【非凡者】洛云。”
红雾消弭，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辞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头疼地仰倒在躺椅上，松软的触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愈演愈烈的头疼。
“天呐，怎么一个个都是谜语人。”
“搁以前非得把你挂网上，这不纯纯搞人心态吗？”
他往后面倚了倚，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别说这个躺椅还挺高级，还能自动按摩。
如果价格便宜的话，可以考虑买一台。
希望是非凡生物动力的，这样就不用来回更换机器零件，也可以省下来买蒸汽动力核心的钱......
这可是一大笔开支。
下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然后越来越清晰。
“大哥，求求你从我身上下来吧。”
“你再不起来，我真快要被你压死了！”
更好了，还可以和自己互动，也不用担心无聊了。
陈辞随意地想着，发自内心地感慨着【红月历】生物科技的进步。
谁说这【绯红之月】污染的非凡生物不好的，这生物科技可太好了。
等等，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啊？
不对，店老板哪里去了？！
陈辞突然想起这件抛掷脑后的事情，低下头一看，正好和倒在地上的时老板那幽怨的目光对接起来。
陈辞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连拖带拽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看着一言不发的老板，陈辞搓搓手：“那个，谢谢你，挺舒服的......”
时裴轩差点没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他喝了口水，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辞装傻：“哪有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滚下面的？”
老板一指后面已经变得猩红的家具，现在它们被红雾洗礼得油光发亮，看起来跟新家具似的。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家具又是怎么回事？”
陈辞弱弱地解释道：“甄选红木家具，值得家庭放心......”
“你特么？！”
就在两人即将打起来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喂，有人吗，城市安全部查情况。”
“我进来了。”
一个胖胖的身躯挤了进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这里刚刚有没有什么异样，有没有发现高等级的‘诡异’‘邪祟’的信息。”
他整理周正衣服，一抬头就看见余怒未消的店老板，还有一位面色白净的少年。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脸色红润，神色尴尬，动作暧昧。
“够了够了，【绯红之月】下你们居然干这种事情！”
胡林向两人怒吼，同时往本子上飞快记下：“按照城市安全法的规定，一人罚款100绯红币。”
陈辞捂住脸躲到一边，不想被他认出来。
没想到昨天刚讹了他两千绯红币，今天就被他逮住了。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辞看了眼很明显带着情绪的胡林，很显然，现在老实苟住，低头做人才是正确的方式。
不过时老板一听要交罚款，资本家属性爆发，立马就急了，挥舞着拳头，大声嚷嚷道：“不是长官，你听我说。”
“那个小子先欺负的我啊！你可不能罚我钱啊！”
胡林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踉跄一下，刚好接到店老板无意挥出的一拳。
“好家伙，你还敢袭警！”
胡林有些震惊，还有些不可思议，这两天积压起来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熊熊燃烧起来。
“你们这帮‘流民’是想翻天了吗？！”
“马上我就给你拉到矿里去，让你开采【阳光矿石】，不采完你这辈子就别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