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破城
刘正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是一种本能。
因为太顺利了。
刘正也算打过仗了。明白一件事情，意外才是战争永恒的伴奏。
只要枪声一响，所有作战计划作废。
这才是战争的真相。
一旦一件事情，太轻松太容易，按照原定计划顺利推进。
刘正就本能去想，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原定计划，仅仅是自己的计划吗？有没有可能，也是别人的计划。
从永城城防来看，刘超也是有手段的人，会这么容易让下面献城？
就好像验证刘争的想法。
城中喊杀声大作。
“不好了。城门千斤闸落下。大人被困在城中了。”
“什么？”刘正与史可程同时说道。
史可程脸色苍白，手足无措，说道：“刘公子，这该如何是好？”
刘正脸色严肃，说道：“请史兄放心，此事有我。”
必须救出史可法。
自古以来，主将战死，亲兵皆斩，麾下将领也会问罪。
纵然不被问罪。刘正葬送主将，也砸了自己的招牌。今后，谁敢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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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此刻就在城中。
正如刘超所预判的。
史可法不想在城下拖延太多时间。
而今大明天下处处在用兵。大明朝廷的兵马根本不够用，史可法一心为国，想要速战速决，减轻朝廷负担。
侯方域借助侯家的渠道，与城中一些士绅联系。只是城中士绅有些疑虑。他们献城可以，但必须得到史可法的当面承诺，赦免从逆之罪。
史可法为了迅速平叛。带着归德兵入城。安抚士绅。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进城不久，城门忽然落闸，然后厮杀声大作。刘超亲自带兵，从小巷中杀了出来。
刘超白发苍苍，头盔之下，带着残酷的冷笑。看到了众簇拥的史可法。大声说道：“今日得史大人陪葬，九泉之下，也不孤单。”
直扑史可法。
刘超亲兵中有百余鸟铳手。在短兵相接之间，一排鸟铳打过去。归德兵纷纷倒地，刘超白发披甲，威势不减当年。
攻势如潮，直扑史可法。
如此情绪下。侯方域先慌了神，他连忙抓住史可法，说道：“大人，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大人保全有用之身为要。我们速速出城。从城墙坠城而下。”
史可法按剑斥责侯方域说道：“吾为统兵之臣，岂可弃兵而逃。刘超不过死卒数百。而今我亦有将士千人，短兵相接，胜负一掷。敢言逃者-----”史可法拔剑在手，遥指侯方域说道：“-----吾必杀之。”
侯方域脸色苍白。
史可法神情坚毅，不再看侯方域。暗道：“侯方域不堪大用。”
史可法巡抚江北时，数次遇险。
最险一处，被贼人包围在一处驿站。围困了一天一夜。
史可法衣不重彩，食不兼味，士卒不食，则不食。士卒不授衣，而不加衣，能得将士之心。是以力战得脱。
如此情形，亦有数次。
今日虽险，但史可法不是没有经历过。
唯一的憾事，他在江北时，有精兵护卫在侧。而今身边都是酒囊饭袋。
心中暗道：“等渡过此劫，非要练一支子弟兵在身边。”
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却见城墙上，硬生生炸出一个大缺口。如此大的爆炸声，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战场为之一顿。
随即听到喊杀之声。
无数声音喊道：
“朝廷发大兵来讨。”
“黄得功将军入城了。左良玉将军入城了。”
“朝廷有令，永城士绅附逆，立即反正，余罪不论，否则事后必然治罪。”
云云-----
史可法很明白，哪里有什么黄得功，左良玉。
是刘正。
忍不住再看了一眼侯方域，心中暗道：“刚毅木讷，近仁，巧言令色，鲜矣仁”。
“夫子所言甚是。我险些被此人所误。”
说到底，还是刘正目的性不强，侯方域目的性太强。
刘正是一刻也不敢离开地道，生怕下面人给自己搞一个大惊喜。而侯方域日日在史可法身边转悠。想博得史可法的欣赏。
才有史可法现在的感觉。
只能说，人看谁顺眼，怎么都顺眼，看谁不顺眼，怎么都不顺眼。
战争形势就此逆转。
刘正这一炸，出乎刘超预料之外。
刘超都懵了。
刘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怎么做的？”
自古以来城墙，就是城池最坚实的防御体系。怎么可能轻松炸开。
刘超打了好多年仗，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局面。
思维都断片了。
再也控制不了局面了。
城中士绅本来就人心动摇，见此局面，信以为真。唯恐战后朝廷清算。
纷纷出动家丁家仆助战。刘家数百家丁，反而成为了被围攻那一方。
侯方岩见状，也士气大振，打逆反局不行。
打顺风局，归德兵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墙倒众人推。
刘超带着家丁退到了自家大宅中。
侯方岩带人追得正急，顿时被一排鸟铳，打得纷纷倒地。再加上刘家高墙，火铳密布，归德兵再也不敢追了。
此刻刘正也带着本部人马，找到了史可法。
不等刘正上前行礼，史可法已经前行几步，一把抓住了刘正的手，不言苟笑的黑脸上，全是笑容：“安民，今日多亏有你。”
“袁公所言不错，安民天下奇才。而今天下板荡之局，正需要安民你这样的人才。你可以给袁公写信，说他的托付的事情，我史某办了。”
“师叔托付的事情？”刘正有些奇怪说道：“师叔托付了什么事情？”
“安民不知道吗？”史可法说道：“袁公托我给你谋个前程。我本想搪塞袁公，只是没有想到安民能如此能人所不能，如此人才，若不简拔。乃是朝廷的损失。”
正如袁枢所判断的。刘正锥在囊中，其末必见。
刘正恍然大悟。原来袁枢写了一封推荐信。
想想也是，大明天下混乱成这个样子，关卡能有多严。借助袁家的面子，再用些银子，什么地方去不了？
无非是袁枢要给刘正一个前途，又担心自己与史可法交情不深，让刘正空欢喜。
心中微微一暖：“袁师叔对自己人真不错。”
随即又想：“要不要，在史可法麾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