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动手
中华医馆。
朱祁镇将一大袋蓖麻籽倒进臼中，碾成粉末，再通过酒精萃取，沉淀，过滤，加热挥发掉酒精。
如此反复提纯数次，得到一种纯净如水无色无臭的细腻溶液。
这种东西，叫做蓖麻毒素。
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剧毒无比，它的毒性比砒霜强数千倍，是眼镜蛇毒素的三倍。
朱祁镇专心致志忙碌着，直到一名护士领着小王子和他母亲进来，他也好像没有察觉。
对于朱祁镇用烧酒进行类似的萃取实验，大家都见得多了，所以也不觉得稀奇。很多病都是吃了他提炼的药才好的。
小王子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不仅咳嗽症状已经基本消失，身体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只见他蹦蹦跳跳地来到朱祁镇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手里鼓捣的这瓶液体。
“这也是一种药吗？”
“没错。”朱祁镇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不过不是给你治病的那种药。”
“它也那么难喝吗？”
“差不多吧。”朱祁镇皱了皱鼻子，“良药苦口利于病，凡是好药，大都是难喝的。”
说完，朱祁镇把手里的药瓶收好，又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剂药来递给男孩：“这是最后一剂了，喝了它，你的病就完全好了，以后就不用麻烦每天来这里了。”
小男孩没有任何犹豫，一仰脖子，把药水一饮而尽。
“怎么样，我厉害吧。”小孩邀功道。
他已经喝了很多天这种药，勉强已经适应了酒精的刺激，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厉害。”朱祁镇笑道，“你是我见过喝药最厉害的男孩。”
小孩高兴地蹦了蹦，回到母亲怀里。孩子母亲对朱祁镇道：“太上皇神医。孩子病好了，实在太感谢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何必言谢。”
“人们都说，明朝朱氏与孛儿只斤氏互相仇恨了百年，不共戴天，一开始我还担心你不会给我孩子治病。”
“我现在不是皇帝，只是个医生，我们不谈这些。”朱祁镇笑了笑，又问道，“既然孩子病已经好了，你们打算何时返回和林？”
“暂时不回去了。”孩子母亲道，“我弟弟很喜欢这个外甥，想留我们母子多住几日。”
“哦。”朱祁镇的目光转向小孩，“小王子，你想不想回家，回和林去？”
“有点想。”小孩羞赧地笑了笑。家里有熟悉的小伙伴，有很多的玩具，还有他最心爱的小马驹，不像这里，除了母亲之外，放眼都是生人，他当然想家了。
“那你看看，是谁来了？”朱祁镇指向了外面。
大汗妃和小王子顺着朱祁镇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头背着手走了过来。
正是脱脱不花的叔叔阿格巴。
“阿格巴阿公！”小孩看到熟人，高兴地跑过去求抱抱。
大汗妃却是面色一冷，看向朱祁镇：“太上皇，你这是何意？”
朱祁镇一脸的无辜道：“阿格巴大叔说，大汗命令他接你们回和林去。我寻思你们是一家人，所以就让他过来了。”
大汗妃看向阿格巴，问道：“叔叔，真是大汗的意思么？”
阿格巴道：“王妃，大汗很想念你，想让你回去。”
“可是我弟弟他……”
“王妃，你是大汗的妻子，你的儿子姓孛儿只斤，身上流着黄金家族的血脉。你的兄弟，他只是想利用你，利用这个孩子。”
大汗妃还在犹豫不决，阿格巴却没有给她时间考虑，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就朝着外面走去。
大汗妃想了想，终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在兄弟和老公面前，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老公。
等他们走后，朱祁镇面色变得异常凝重，他马上叫来袁彬，叮嘱道：“把医馆关门，所有人都集结起来，准备好武器。一会儿等得知院的人到了，会通知你们下一步行动。”
说完，朱祁镇站起身来，穿好衣服，便准备出发离开。
“陛下，我还是不放心，我跟你去吧。”袁彬恳求道。
“不用。”朱祁镇道，“你留在这里，一定要确保把大家都带走，一个人都不能少，明白吗？”
“臣遵旨。”袁彬叩首道。
朱祁镇独自一人离开医馆，骑了马，先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点，与乌日娜汇合。
二人见面之后，没有说一句话，只默契地对望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肩并着肩，一起来到也先的太师府邸。
“速去禀报太师，我有要事求见。”朱祁镇道。
守门的见是太师的妹妹和大明的太上皇一起到来，不敢怠慢，急忙进去通报。
很快，朱祁镇和乌日娜便被邀请进入，来到正堂。只见堂内也先和伯颜帖木儿兄弟俩正对坐饮茶，此外并无外人。
“坐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也先道，“我正与伯颜商量军务，你们俩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
朱祁镇道：“是这么回事，太师，是乌日娜她，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哈哈哈哈。”也先丝毫没有流露出意外，反而哈哈大笑：“你以为这种事能瞒的了我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师的眼睛。”朱祁镇羞涩一笑，“只是我想问，如果将来太师要送我回北京去的话，我是否可以带着乌日娜一起回去？”
也先毫不犹豫地道：“按理是可以的。毕竟她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只是，送太上皇返回北京的事情，已经近在眼前。乌日娜她既然已经怀有身孕，就先留在草原养着吧，免得路途遥远，动了胎气。”
“大汗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快了，就这几天了。你知道的，脱脱不花那厮，现在已经不听我的话了。我听说，他已经和你们大明互相派了使者通气，大明要求脱脱不花把你送回去，以换取大明的支持来对抗我。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简直丢尽了他祖宗的脸。
“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把你先送回北京，与大明重归于好。然后腾出手来，对付脱脱不花，好教他知道知道，背叛我也先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也先说得咬牙切齿，唾沫横飞，没想到乌日娜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说话：
“大哥，可是我想跟着我丈夫回去。”
“胡闹。”也先先是一愣，接着道，“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这事已经决定了，就听我的安排，没有回旋的余地。万一路上出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娘交代？”
“大哥，不用拿娘说事。也不用道貌岸然假装什么都是对我好了。”乌日娜突然有些激动，“你不就是想让我把这个姓朱的大明皇子生在蒙古吗？这样你就能控制他了，就像控制小王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