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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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洞中幻像

沈诸信只记得眼前一黑,便是一阵黑风呼啸着将他裹挟而起,待双脚再度触地,已然置身于一片昏暗幽秘之地。

此处弥漫着一股腐臭与腥甜混合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雾气在脚踝处缭绕。黑风散去,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只见空荡荡的巢穴,那妖怪始终隐匿于暗处,不见真容。

“你终于来了,沈诸信。”一个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沙哑,又带着一丝戏谑。

那声音在巢穴中回荡,嗡嗡作响,似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让人难以辨别确切方位。

沈诸信握紧手中剑柄,大声喝问:“你是何方妖怪?为何将我带到此处?”

回应他时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桀桀桀……你无需知道本座是谁,只需要知道本座可以帮你便是。”

沈诸信:“我不需要!”

随后,隐隐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还有不明生物低低的嘶吼与呜咽,仿佛那里关押着无数受尽折磨的冤魂。

沈诸信心跳加速,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强作镇定,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出口或敌人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唯有那未知妖怪的声音,如影随形,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不明妖怪嘲笑道:“怕什么?你不也是只孤魂野鬼,咱们都一样。”

沈诸信反讽道:“若是一样,为何迟迟不敢露面?怕是连具肉身都没有吧!”说着,手里不自觉的握紧了剑柄,生怕下一瞬间怪物就突然袭击。

妖怪却不再给他回应,似乎走掉了。

漆黑一片,只剩下那些不知是何的恐怖低吼声。

……

“在想什么?”

回来后,蓝子衿便趴在那里,看不出思绪,云湛衣这才问道。

蓝子衿摇摇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对于她而言,这些天过得太迷了:

“没什么,云姐姐你坐下喝茶。”

云湛衣坐下身,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大胆些说吧,莫要一个人藏在心里。”

蓝子衿轻轻叹息道:“御老今日为何匆匆而去?这么些日子未见到,他当真是一丝旧情不念了。”

“原来是子衿想家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毕竟在姻缘府16年之久,按人间来计算,那便是五千多年。

这老头说把她送人便送人了,从始至终未问过她的想法,而今见到了,却连喝杯茶的机会都不给,当真是薄情寡义。

云湛衣继续说着:“你们缘分尽了。就算他于你有恩,也躲不过缘分二字。”

蓝子衿的眼眸微微泛红,她实在是不舍。

“缘分…?”

云湛衣不得已,又与她讲述了一段故事:“很久以前了,御老名讳御倾火,他曾经也是重情之人。还记得那时,司命殿的主人还是我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曾告诉我,御倾火与冥界的孟清音相恋,曾惹天君大怒,下令双双扔去了九幽台,不过百年,二人便遭受了万般折磨,最终分离。谁也不知九幽台中到底有什么,使得两人再不愿相见。后来天君将孟清音遣回冥界,御倾火便继续留在天宫,抽尽了情丝与记忆,封为姻缘神。数万年了,众人便称其为御老。”

蓝子衿红唇微张,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愣,随即被深深的触动所取代。

原本平和的眉心微微蹙起,形成了一道浅浅的褶皱,努力理解其中的深意。

片刻之后,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而悠远,仿佛透过云湛衣的描述,看到了故事里的人情是非。

眼角渐渐泛起一丝晶莹,在烛光的映照下,似有星辰闪烁。

她轻轻抬起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平复内心那汹涌澎湃的情感浪潮:

“如此说来,御老也太恐怖了。”

云湛衣却习以为常的笑道:“天上的神仙大多如此,习惯就好了。”

“啊?”子衿震惊。

云湛衣笑着:“你可还记得,那日与御老一同捉妖的雨神?”

子衿贴近,小心的听着,生怕漏掉什么。

云湛衣轻声道:“他随外表清冷,那些情人浪事可真不少呢,日后你若渡劫升仙,便有机会知晓了。”

云湛衣笑声藏不住,引来了未央的好奇心。

未央推开门,端来些茶点:“阿姐与子衿妹妹聊了些什么,笑的如此随心?”

蓝子衿听懂后,脸颊微微泛红,嘟起小嘴,一脸傲娇:“云姐姐又在胡扯了,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女神仙呢,一点都不遮掩。”

说罢拿起一点心塞嘴巴里,也不忘记同未央道谢。

未央则是满脸溺笑:“阿姐的命簿都是当话本子看的,上至天君履历,下至蝼蚁搬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自然是忍不住与妹妹多说了几嘴。”

随后又补充道:“若不是司命一职不可向外透露天机,阿姐的嘴怕是吃了点心也止不住了。”

云湛衣听此当真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子衿像是看傻子一般,自顾自的吃点心,喝茶水,像是在沉淀故事。

不知吵闹了多久,三人才安静下来。

“阿姐,沈诸信一事可怎么办?”

“我自然知晓他在何处,可事情还是往这一步来了。”抬手间,一只亮闪闪得发光蝴蝶飞在了云湛衣的指尖:“这件事,只能子衿去做。”

“我?”子衿疑惑。

未央亦是不解:“为何?”

“你我为天上神职,而子衿虽有神骨却未谋神职,她去做不会违反天规,更不会遭到扰乱天道的反噬。”说着,云湛衣从袖口拿出一方木盒。

“这是什么?”子衿问。

未央却一眼认出:“胭脂?阿姐,你是想让子衿假扮兔妖?”

云湛衣点头,略显严肃。

……

身处黑暗洞穴,四周浓稠如墨的黑暗似要将他吞噬。沈诸信的脚步慌乱而急促,双手在粗糙的洞壁上摸索,却只触碰到冰冷潮湿的岩石与丛生的苔藓。

阴冷的风呼啸而过,带着未知的恐惧。脚下如同踩了踩着血水一般,发出粘稠的声响,在多次探寻无果后,他停了下来。

站在洞穴中央,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把我关在这种不见光明,究竟要我做什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恐怖的低吼消失了,那个妖怪的声音再次出来,言语里满是讥讽:“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还以为你多有耐心。”

“废话少说,放我出去!”沈诸信呕吼道。

那妖怪继续嘲讽:“放你出去?那本座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将你请来?”

沈诸信不耐烦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妖怪:“很简单,你还记得要替父报仇吗?”

沈诸信呆愣住,许多年前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一般,父亲的惨状,将士的牺牲…惊恐…惨叫…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我已经输了。”

“可是你有机会,你却不用。”妖怪继续蛊惑。

沈诸信双目猩红,指着空中某处:“我说了,我输了!”

“可你明明没有杀掉慕长竹,还为他找到了亲生儿子,你不应该愧对你的父王么?”

“别说了!”沈诸信怒斥。

“你不愧对那些为你杀回天水城的将领吗?他们可都是因你而死啊。”妖怪越说越放肆,声音越来越诡异。

沈诸信强行捂住双耳,深入身心的话使得过往疯狂的冲进他的脑海,慢慢的他有些控制不住了。

黑暗中,那幽魅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与狡黠,持续在沈诸信耳边响起:“你不愧对那只报恩的兔妖么?与你青梅竹马,可如今又要嫁作他人妇了。”沈诸信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他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此时,洞穴中隐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光影,似是白黎与桑梓站在一处的幻象。

白黎面容娇艳,还是那一身红衣在身,正与身旁的男子浅笑低语。

沈诸信的目光紧紧锁住那虚幻的场景,踉跄着向前扑去,想要抱住她时,竟穿过那光影,重重地摔倒在地。

妖怪嗤笑:“属于你的一切,终是成了他人的。”

沈诸信,双手撑地,不明液体爬满他的全身,挣扎的大口喘着粗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汹涌,几乎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