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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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浸血红绳

白黎的眸光充满哀怨:“为什么?”

沈诸信:“人妖有别…”

白黎:“你若不许我跟随你,便是要我嫁于大师兄了!”心痛如绞,使得她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男人轻轻抬起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却又在空中停滞,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无力。

白黎再也无法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脚下堆积的枫叶。

沈诸信低下头看着她:“并非是我不愿,只是人妖殊途。”

白黎未说话,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肩,整个身体蜷缩起来,那簌簌落下的枫叶,一片一片,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

于沈诸信而言,他内心深处,藏着一段过往的悲伤。

——

蓝子衿她们隐身来时,白黎已经离开了。

院落里枫叶满地,只有沈诸信直直的站在那里。

子衿:“他这是怎么了?”

未央无奈摇头:“为情所困呗。”

云湛衣则是抬手一指:“子衿你看,这是什么?”

子衿随着云湛衣的指示望过去时,大吃一惊:“他手上是另一半红线!”又略感奇怪的问道:“可为什么是暗红色,隐隐发黑?”

“这根红线本不属于他。”云湛衣说道。

未央见子衿还是疑惑,不妨直说了:“他便是御老要收的妖,不过此妖非彼妖。”

子衿惊:“何出此言?”

云湛衣则继续科普:“他本是凡人,天水城上一任大王的长子沈诸信。数年前慕长竹带领数十万人,踏破天水城,一剑将其父王刺死,自己坐上了龙椅。”

叹了口气:“他带领精锐一路杀回天水城,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替父报仇,夺回江山。奈何…天命所归,他输了。”

未央随后补充道:“可他怨念极深,不肯转世投胎,魂魄在天水城不灭不散,随风飘荡。直至遇到他儿时的玩伴,也就是那只兔妖。”

子衿:“儿时?”

云湛衣:“他儿时随父狩猎,救过一只受伤的白兔,便是兔妖。”

未央:“兔妖为报恩,从他儿时便陪伴左右,后来雪山山神白飞上神将其点化,去了雪山修行。”

未央遗憾道:“可她得知沈诸信身死天水城,便偷偷逃下山来寻他。”

子衿疑惑:“沈诸信又是如何变回人的模样呢?”

云湛衣看向久立的沈诸信:“兔妖续了半身修为于他,日日教他仙术,如今的他非凡人非鬼魅非造孽更非神仙,支撑他存在的是一份怨念,亦是一份爱恋。”

未央:“他手腕上的红线,是上了凡人之身求来的,可他脱了凡身,自是有了副作用,疼痛难忍,鲜血浸湿了红线,才变成今日这般。就算如此,他每日依旧戴着。”

子衿呆愣在原地,怜悯道:“他这样很痛苦吧?”

想到御老雨神奉命捉拿他,子衿更加同情:“他并非有错,为何天君也不放过他呢?”

云湛衣解释道:“这天地万物,自有因果更替,他的命早该断了。”

未央上前安慰子衿:“若因他一人,扰了三界安宁,那才是最大的祸端。”

听此解释,子衿不得不认,天道如此,谁又奈何的了?

“真是苦了他了。”子衿也望向沈诸信。

沈诸信则是抬头望向天空,直到闪来一红一蓝的光线,才缓缓闭上双眼:“该来的,还是来了。”

云湛衣也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去:“御老他们来了。”

雨神也随着踏云而来,直至落在枫叶地面,御老才开口道:“沈诸信,随本座走吧。”

正说着,子衿三人也现了身。御老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们为何而来?”突然变得慈祥可爱起来。

子衿欢喜的笑着却未说话,云湛衣上前一步道:“自是来帮忙的。”

沈诸信后退两步:“老天神竟如此看得起在下,找这么多神仙来请。”

御老:“莫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抬起一手,伸在沈诸信面前:“不属于你的红线,摘了吧?”

众人同时望向他的手腕,这才发现他的手腕又开始渗出黑色血液,那根红线似乎越勒越紧了。

沈诸信的眼神变得复杂,眼眸变得猩红,一颗血泪滴落,却迟迟未动手。

子衿上前劝道:“摘了吧?你本就不属于它了。”

沈诸信突然单膝跪地,垂下头去,高声痛哭:“我怎不知它不属于我,我又怎忍心看她嫁于他人,我又怎能不让她落泪呢……”

云湛衣轻轻摇头,御老也是无奈。

未央上前拉回子衿:“让他自己来决定。”

子衿皱眉:“可他哪里又有选择?天地如此之大,却无容他之地。”

才说着,一阵黑风吹过,带走了眼前的沈诸信。

众人抬袖遮住双目,抵挡强风。

子衿还未看清,又恢复平静。

沈诸信不见了!

子衿跑上前,望向天空:“哪里来的阴风,他把沈诸信带走了。”

雨神(时雨)行礼道:“既是如此,小神先回司雨宫了。”

长相清淡的黑发雨神,转身就不见了。

御老并未多言,也转身离去了。

子衿更加疑惑:“这…这是何意,不管了吗?”

云湛衣眉头紧锁:“只怕是管不了了。”

未央附和着问着:“阿姐,又是这厮作怪,沈诸信不会也……”

云湛衣打断发言:“未可知啊。”

蓝子衿陷入迷茫,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可她明白,问下去也未必有人解答,索性点头沉默了。

……

白黎此时正在决涯山,回想起今日,心里隐隐不安。

脑海里全是沈诸信深深望着她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心里有她的位置,还是将她拒之千里之外,她能够感受到沈诸信的爱意,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眼泪从脸颊无助的滑落,她的大师兄(桑梓)在门外待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来叩门:“小黎…”

白黎偷偷擦干眼泪,吹灭了那半截蜡烛:“大师兄回吧,我需要休息。”

桑梓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吐出字来,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放下叩门的手,尝试性的等待片刻,可是房间内再无任何声音。不得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