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拍卖和机会
送走了森法船长，程浪端着剩下的早餐来到了仍旧点着油灯的货舱。
“感觉好点没有？”
程浪一边将带来的早餐摆在一个橡木桶上一边问道。
“好多了”
格尔塔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程浪，最终忍住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拿起了一片面包递给躲在身后的黑精灵雅芙索，随后又拿起一片送进了嘴里咬了一口。
“不出意外，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程浪话音未落，已经转身离开货舱，走进了灯光更加昏暗的底层舱。
这一整天的时间里，那72位大猩猩水手就悠闲的躲在底层舱里终日与美酒为伴。
除了美酒，蔓延了几乎整个底层舱的望海藤藤蔓上，也因为船只靠港结出了一个个足有椰子大小的血红色果子。
这些果子同样是这些大猩猩们的食物，而且他们对这些果实格外的重视，即便程浪这个船长，都不被允许摘一颗尝尝。
照例给他们的橡木桶灌满了果酒，程浪转身离开底层舱甚至离开了女武神号，他要去相距不远的信翁酒馆坐坐，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就算没有，至少他也能对这个世界，又或者哪怕这个港口多一些了解。
和守在栈桥上的卫兵打了声招呼，程浪不紧不慢的朝着百多米外的信翁酒馆走着，同时也在留心周围的情况。
还好，虽然自己救下了格尔塔和雅芙索，但那些波珥兰的卫兵似乎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自然这信翁酒馆周围也就没有看到那些士兵。
稍稍松了口气，程浪推门走进热闹的信翁酒馆，寻了一张位置偏僻但离吧台并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要来点儿什么？程浪船长？”
昨天担任交易员的年轻女仆莉莉娅走过来恭敬的问道。
“一杯血橙啤酒，再来一份...”
“嘭！”
都不等程浪点完了菜，酒馆的木门被人撞开，一个全身弥漫着海腥味和汗馊味的水手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大声喊道，“最新消息！波珥兰皇家猎魔团舰队！”
“哗啦！”
这半句话刚一说出来，酒馆里有起码一半的食客都站起身来，甚至有反应快的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燧发枪。
“他们，他们，他们在绝望海，被吞岛摧毁了。”
“你刚刚说什么？！”酒保力扎尔错愕的放下了刚刚装好子弹的燧发枪，甭问，他的屁股肯定也不干净。
“他们在绝望海被吞岛摧毁了！”
跑进来的水手接过莉莉娅端来的一杯啤酒咕嘟咕嘟的一气儿喝了大半杯，又打了个饱嗝这才说道，“据说一共有八条船，其中七条都被吞岛摧毁了，还有一条被吞岛带走了。”
“消息可靠吗？”
力扎尔说着，已经丢过去一枚金币。
接过金币用大黄牙咬了咬，这名水手满意的将其揣进兜里说道，“绝对可靠，当时附近水域有一名海妖，他远远的看到吞岛立刻跑远了，等他再回去的时候那里只剩下波珥兰舰队的沉船了，一共有七条船！”
说到这里，这名水手已经走到了吧台边，“我是唯一知道具体位置的人，我将在今天午夜对信息进行拍卖！”
“说说你的要求”力扎尔说道。
再次咕嘟咕嘟的喝完了杯子里仅剩的半杯酒，这名水手呲着大黄牙说道，“除了最高价之外，我还需要一枚铠片和一杯波塞冬之血，需要一张进入第二圈岛屿的邀请。”
“放出消息，今天午夜进行独家情报拍卖。”
力扎尔说着，又给那名水手送来了第二杯啤酒。与此同时，女仆莉莉娅已经脚步匆匆的跑上了楼。
不多时，信翁酒馆楼顶站着的那些信翁便扑闪着翅膀飞入了天空，酒馆门口也在大白天挂上了一张红色的油灯。
那名带来消息的水手也跟着力扎尔钻进了吧台后面的一扇小门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几乎前后脚，路廷先生和森法船长也从楼上跑了下来，并且一眼便在激烈讨论的水手堆里找到了独自占据一张桌子的程浪。
“程浪船长，你要参加午夜的拍卖吗？”森法船长凑过来问道。
“好啊”
程浪点点头，同时却也使了个眼色，嘴上却说道，“不过我估计我的钱可能不够，不如我们合伙拍下吧？”
森法多么精明的一个商人，立刻意识到了前者话里有话，立刻顺着话题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船上。”
“去我的船上吧”
程浪说着已经起身，迈步走向了信翁酒馆的大门。
虽然都没把凳子坐热，但程浪这一趟可是不虚此行。
他尤其没想到，当初被吞岛掀翻的那七条船这件事竟然还有目击者。他更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还能卖钱，而且能卖那么多！
话虽如此，但即便他知道这种情报能卖钱恐怕也会捂的死死的。
眼下这件事眼瞅着兜不住了，他要做的自然是跑路了。
心思电转间，程浪已经带着森法船长和路廷先生走上了女武神号的船尾二层甲板，并且脚步不停的带着他们穿过落地窗走进了会议室。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要坐在一起了”
程浪说着，给这两位客人各自倒了一杯从船瓶里匀出来的葡萄酒。
虽然这装酒的木头扎杯有些不应景，但森法船长和路廷先生可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们船上的环境条件可远不如这条船。
“程浪船长莫非知道什么内幕？”路廷先生直来直去的问道。
“内幕算不上”
程浪摆摆手，“还是先说说火烈鸟号商号吧，森法船长，路廷先生，这对你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什么机会？”森法忍不住问道。
“安全离开朱鸟群岛的机会”
程浪提醒道，“我猜，剑鱼商团今天晚上肯定会参加拍卖吧？”
这话说完，森法船长立刻眼前一亮，他顿时明白了程浪的暗示，这个时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安全离开朱鸟群岛的机会！
“程浪船长，谢谢你的提醒。”森法激动的说道。
“你的船可以藏起来？”程浪突兀的问道。
这个问题在船长和船长之间，是无异于询问对方内裤颜色一样的私密问题，但此时此刻这个问题问出来，却相当于挑明了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实。
稍作迟疑，森法点点头，“确实可以”。
“你觉得如果你们离开了，剑鱼商团会追你们吗？”程浪继续问道。
“他们肯定会追上的”
路廷先生近乎笃定的说道，“但最多只会派两条船，相比那七条沉船的价值，火烈鸟商号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那么着急和必须的事情了。”
“离港之后我会想办法藏起来”
程浪直白的说道，“等你们的船经过的时候，我会解决剑鱼商团的船。”
“重演海雾里发生的一切吗？”路廷先生最先反应过来。
“如果你们需要我进行一天护航的话”
程浪微笑着说道，“当然，我还需要你们在天黑之前帮我采购齐我需要的物资才行，我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先一步离开港口。”
“需要！”
森法船长立刻说道，“我可以现在就支付...”
“这件事不急”
程浪摆摆手，“就用追上来的船里的战利品来支付补给费用怎么样？另外，我还希望知道，什么商品能在海盗城卖出好价钱。”
“海盗城？”
路廷先生笑了笑，“能在海盗城卖出好价钱的货物是酒，各种酒，那个鬼地方不适合耕种，也就没有条件酿酒，酒水永远是那里最紧俏的商品。”
“如果程浪船长经常去海盗城的话，我们确实可以达成合作。”
森法船长压抑着激动说道，“黎卡拥有星海最好的和最便宜的葡萄酒。”
“这正是我邀请二位来船上谈的目的”
程浪开口说道，“我希望能以这次对剑鱼商团的打击为基石建立我们的合作关系。”
“我一旦回到熔炉港，立刻帮您寻找合适的火炮。”森法船长同样做出了程浪希望听到的承诺。
“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浪和对方握了握手，“尽快把补给物资送来吧，顺便寻找一片适合吹响海蜃号角的海域。”
“我们这就去准备！”
森法船长话音未落，已经急匆匆的跑出了会议室。
“谢谢你的帮助”走在后面的路廷先生客气的说道。
“我也该谢谢您的帮助”程浪彬彬有礼的回应道。
“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路廷最后和程浪握了握手，也跟着离开了女武神号。
“我亲爱的、尊贵的、尊敬的船长先生，您忠实的走狗回来的迟了。”
就在路廷走上栈桥的时候，挂在会议室外面，室内驾驶台身后柱子上的镜子里，也出现了一张惨绿惨绿的脸。
“这么快就回来了？”程浪稍稍松了口气，魔镜能及时回来是个好消息。
“我在听到有人准备拍卖沉船地点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魔镜谄媚的答道。
“所以刚刚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程浪一边往楼下的办公室走一边问道。
“听到了，当然听到了。”
魔镜立刻说道，“我也看到了货舱里多出来的那两位客人，一个狐耳兽人，一个少见的黑精灵。”
“我该怎样取得他们的信任？”
程浪推开门直来直去的问道，“我准备邀请他们上船，帮我在船舱里种植蔬菜以及担任舵手。”
“如果您想对杀死波珥兰王子的事情保密，最简单的办法是让他们看到你真实的样貌。”
“黑发天生有罪？”程浪不屑的嘲讽道。
“至少在波珥兰的那些疯子眼里是这样”
魔镜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您不介意让他们知道您杀死了波珥兰王子这件事，只要把那把黑精灵匕首给那位黑精灵就好了。”
“把...把那把匕首给那个黑精灵？”程浪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那把匕首里的亡灵会告诉那位活着的黑精灵在荒蛮岛上发生的一切的”魔镜简洁的答道。
“这是黑精灵的天赋？”程浪敏锐的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哦——尊敬的船长，您真是一如既往的睿智。”
魔镜拿腔拿调的狠狠赞扬了一番，然后才解释道，“黑精灵之所以在精灵公国都不被接纳，就是因为她们能读取精灵亡灵的记忆。
在古老的传说中，黑精灵其实在精灵族群内是类似于审判者的存在。
这对精灵公国的贵族统治产生了威胁，所以才在女武神斩杀波塞冬之后，借口放逐了黑精灵。”
“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精灵和兽人不过是星海森林里的原始部落罢了。”魔镜嘲讽道，“他们甚至至今仍旧维系着母系社会的制度。”
“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吧”
程浪说道这里扭头看向了落地窗外，此时的码头上，正有一队波珥兰的卫兵排着队来到了信翁酒馆的门口。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走进酒馆，反而只是在和闻讯走出来的酒保力扎尔一番沟通之后，在酒馆的门口贴了一张通缉令。
拿起驾驶台一侧桌子上的望远镜抽开看了一眼，程浪不由的一乐，这通缉令上画的便是格尔塔和雅芙索的画像，画像之下，他们各自的赏金加在一起却只有50枚金币。
更加有意思的是，为了贴上这张通缉令，这队卫兵的队长竟然还向酒保力扎尔支付了一枚金币的费用。
“这波珥兰的猎魔团也不怎么样啊...”程浪不由的调侃道。
“这家酒馆在一百年前就存在了”魔镜突兀的说道，“那时候它还是一条船呢。”
“你说什么？是条船？”程浪错愕的问道。
“我不会记错的，这条船长当时的船长是这座岛的都督。”
魔镜介绍道，“根据我这一整天得到信息，现任船长力扎尔先生的叔叔是这座岛现任的都督。
另外我还得到了一条和赶来这里的波珥兰皇家猎魔团有关的情报。”
“说来听听”程浪饶有兴致的说道。
“这条船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他们不久前得到消息会朱鸟群岛出现了一位黑精灵，这才赶来的这里的。”
魔镜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黑精灵，他们还准备和这座岛的都督进行交易，采购一批朱鸟石，采购朱鸟石这件事，就是通过酒保力扎尔先生谈成的。”
“原来是这样”
程浪点点头，接着却看到正有几辆马车从远处走过来，最终停在了栈桥上。
“动作还真快...”
程浪暗暗嘀咕着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越走越远的波珥兰卫兵，以及酒馆门口扯下通缉令拿来擤鼻涕的一名水手，这才迈步走到二层露天甲板上。
“程浪船长，这些补给放在什么地方？”亲自把物资送来的路廷先生问道。
“就放在甲板上吧”程浪热情的回应了一声。
闻言，路廷先生招了招手，指挥着喊来的水手们帮忙，将一桶桶、一箱箱的补给送到了甲板上。
“这是预付的护航费用和准备伏击的位置”路廷先生低声说着，将那张藏宝图和卷在藏宝图里面的海图递给了程浪。
“我等下就出发”程浪低声回应道，“你们在午夜的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就出发，有多块跑多块。”
“没问题”
路廷先生低声说道，“解决了剑鱼商团的船，程浪船长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一趟12号码头？”
“12号码头？”
“在朱鸟群岛的另一边”路廷先生低声解释道，“我们可以在那里抛售战利品。”
“看情况”程浪模棱两可的答道。
“也好”
路廷先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等那一车车的物资补给全都被送上了甲板，立刻便告辞下船离开。
“大圣，扬帆，起航！”
随着程浪的一声大喊，女武神号的船锚最先被提起来，栈桥上的卫兵也立刻帮忙解开缆绳并且热情的朝着程浪脱帽致意。
与此同时，一个个身高足有两米，但却穿着程浪提前采购的超大号斗篷的藤魈也走上露天甲板，动作含蓄的扯动充当缆索的藤蔓放下了风帆。
在风力的推动下，女武神号轻盈的离开了栈桥，随后调转风帆开往了和预定的海域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