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给约会打满分
李林条件反射地往门口冲。
他迅速研究所有逃生路线。
但他对这辆大卡车太熟悉了，变态的加速和转向，比东亚重工的制导炸弹还猛。
卫生间？等死。阳台？更是等死。走廊？也不行。
他决定跳窗，直接爬上窗台，在大卡车面前直接跳下去，先死为敬。
哈哈！这样就不是被卡车撞死的了！
直冲地面。
在空中自由落体时，忽感觉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
——它加速了！
轰！
卡车顶着他落地，血肉在酒店门口绽放，身体再次被撞得四分五裂，卡车则遁地消失。
“？”门口保安，震撼了。
这次痛感比之前更甚，因为李林压根没准备好，心理上的打击更加沉重。
碎肉拼合，骨肉生长，意识重新回归。
“电影特效，现代科技虚拟现实，今夏爆款，本人领衔。”李林往酒店跑，跟保安示意他没事。
“演技很好！就是卡车刚才穿模了，都钻地底去了，感觉有点假！而且有点血腥。”保安敬礼，“能改好，我一定带女朋友去看！”
“谢了您嘞。”
回到酒店，李林将脸埋进手掌深吸一口。
很痛，而且两次，沟槽的诅咒，沟槽的魔女，草世界。
但是，为什么今天会被创死两次呢？
李林心中掠过一个朦胧的想法。
难道说……魔女在看他。
那个生活在高维世界的魔女，是不是正在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生活，看着他被杀。
说不定连他用飞机入睡法的秘密都发现了。
这样说的话，也许，也许有机会。
他掏出手机，赵晚霜的号码是快速拨号第一位。
“喂，霜。”他的声音因为剧痛而沙哑，“我发现了魔女的秘密。”
李林说出今天发生的事情。疼痛在全身游走，但他眼里闪烁着久违的光。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你是说……今天被撞了两次？”她沉吟。
“对，而且第二次比平时更疼。”李林坐在床上回忆，“魔女在生气，或者说，在表达什么。苏冉说得对，这里面一定有规律可循。”
“别轻举妄动。”赵晚霜的声音突然严肃，“我马上派人过去。”
“不用。我约苏冉一点钟见面，真男人可不能失约啊。”
“苏冉真有这么重要？”
李林整理了一下思路。
赵晚霜是个讲道理的人。
这种人很难缠，但只要你有理有据，会发现这样的人很好相处。
“首先，我提出一个假说，就叫魔女第一定律：卡车魔女是有智慧的。她很清楚这里在发生什么。这很重要，我们以前都把它当成了一种规则固定的怪谈，但不一样，魔女带来的麻烦不是固定的！规则可以改。”
“得到验证之前，假说只能是假说。”
“我可以验证，从昨天到现在，我生命中唯一的变化就是去跟苏冉接触，我想，魔女发现了这个，她感到威胁，感到嫉妒。撞我两次，就是她的回应。”李林感觉大脑飞快运转。
“嫉妒你？”
“嫉妒我有这样的际遇，没关系，我会和苏冉去好好地过一天，看明天魔女的反应就知道了。”李林有些亢奋。
历经三年痛苦的车祸后，李林因这微不足道的希望而感到振作。
赵晚霜沉默。
一直没回话，跟死人一样。不过赵晚霜活着的时候也不怎么生动。
李林在房间里转圈圈，他的心绷紧了，颤个不停。
最坏的结果就是，赵晚霜不让他去打扰普通人的生活，或者觉得他的假说很荒诞。
他抓着手机，面板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了303秒后，赵晚霜的声音才回来。
“还在吗？”赵晚霜说。
“给我明确的答案，你耽搁太久了。”
“不是耽搁，我在申请，跟你一起退役后，我现在是新城异常控制局的负责人，战区让我招募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而就我认识的人当中，你最熟悉超自然现象。我打算拉你入伙。”
“异常控制局……”李林集中注意力，“打算认真地处理魔女？”
“对，我们决定，一劳永逸地从这片土地上把魔女处理掉，保护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现在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装备，你做你的事情。”
赵晚霜挂了电话。
李林既期待又紧张。
没想到，赵晚霜还真的同意他的想法。
而且还提到“异常控制局”的扩招。
魔女是高维智能生物，可以观测人类。
有智慧，说不定就能分辨利害，能交流，能知善恶……
昨天的自己，好像真的很开心。
因为能和苏冉那样的美少女一起见面，所以心情很放松，久违地感到了愉快。
也许，快乐能冲淡魔女带来的绝望，从而激怒了她？
为了强化实验的效果，必须要让今天的出行无比完满。
他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自己。
很好，帅的，除了衣服被撞烂，需要更换。
即便明天注定毁灭，也不能错过今天的约会。
换身行头，来到苏冉的小区门口。
她站在树荫下，是那么漂亮。
淡粉的腮红，戴了美瞳，唇彩水润。
制服熨烫得一丝不苟，白色衬衫格外洁净，红领结整齐地系在胸前，百褶裙垂到膝盖以上，随风轻摆，纯白丝袜裹着小腿，探入皮鞋深处。
健康，青春，体态轻盈，希望无穷。
苏冉是以最好的状态来见他的，这一点让他心跳加速。
他感觉，好像确实有一道无形的壁垒。
李林这样恶咒缠身的人，不该将苏冉带入诅咒的深渊。
她应该永远留在阳光照耀的那一侧。
“喂，在等什么啊？”苏冉两手背在身后，头轻轻一歪，“我们不是电话里说了，要一起找出魔女的秘密吗？”
她的声音真好听。
也是。
魔女让人感到绝望，这种痛苦滋长了魔女。
所以要反其道而行，保持开心、充满希望，这样才能让魔女感到威胁，这样才能达到测试的目的！
“那么，大卡车魔女似乎在看着我们，我们必须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一天，才能引起她更多的反应。”李林解释。
“那我们就去约会！”苏冉说，“让魔女嫉妒我们吧。”
去约会！
光是想想都很幸福。
“走！我们……先去看电影？逸阳电影院，高中后门那家，汽水老难喝的，但是票便宜一半，2d只要二十三块五……”李林笨拙地说。
“好呀。”苏冉很开心，“我们去过两次，不知道现在那地方有没有变化，我也好久没去看电影了，现在不用偷溜，可以光明正大地去。”
电影，吃饭，约会！现在才真的有日常生活的实感。
为了鼓励李林，苏冉做主，找了当季引进的励志电影看。
“你一定会振作起来的。”苏冉笑着说。
“我要学习电影主角的精神。”李林强打精神。
影院熄灯，10分钟冗长的快消品广告与合作方logo之后，正片开始。
他看到废柴主角哪哪不行，但体育天赋惊人，遇到个好导师，苦练一通，一鸣惊人。学校反对，家人劝学，只有导师死磕，终于争取到机会。结果家里没钱去全国大赛，爸妈劝他收心，导师却不甘心，到处拉钱，最后全家凑路费送去参赛。先输一场，再特训逆袭夺冠……
——也不是说不好，就是感觉在哪里看过，太多熟悉的剧情了，经典的预制菜电影，什么编剧这么套路。
片尾播放工作人员名单，导演：Talkgpt。
哎，洋人。
喷不起来。李林忽然想到，自己与卡车绑定的人生也是如此重复。
他的人生被提前剧透了。
明天会被一辆黑色雷诺卡车撞死。
卡车要来了。
卡车。
卡。
“我的人生是预制菜！”李林的脸色很僵硬。
李林不在面上表现，但苏冉却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安。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电影散场后，苏冉将空的爆米花桶和影院特色的无汽可乐倒掉。
“会好起来的。”她轻声在李林耳边说，呼气如兰。
“我没事。”李林嘴硬。
“要不要……我们去海边，让快乐加倍？”她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