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走出了小区之后，郑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只顾着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逃离身后的牢笼。
郑珊珊快步追过来，走向前拦住了郑洁，“妈，你要去哪里？”
郑洁：“离开，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家了。”
郑珊珊：“可你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郑洁突然停止了脚步了，苦笑一番：“我真没用，连离家出走的资本都没有。”
母女两来到了一旁的石板凳坐下，郑洁抬头忍着眼泪，望向了夜空中月亮：“珊珊，你知道吗？那一年你周阿姨和赖爸爸离婚后，周阿姨她说感谢我，感谢我帮助她走出了婚姻牢笼，那时我就以为，周黎非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婚姻失败而说这些话来替自己找回脸面了，那个女人不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男人来傍身。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妈，你介入了他们的婚姻了吗？”那时的郑珊珊不过五岁，她只记得赖叔叔就经常提着很多水果糖果来看望她和妈妈，她很喜欢赖叔叔，还天真地问他能不能当他的爸爸。后来赖叔叔真成了她的爸爸，只不过等她第一次到了赖家时，她才知道赖爸爸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女儿。
“当然不是，妈是和赖爸爸在一起时，他们已经离婚了。”郑洁的确是在赖景明离婚时才和他在一起，只不过用了一些春秋笔法掩饰了一些真相。
真相便是，这一段婚姻是她自己求来的，当年丈夫车祸离世，她带着珊珊回到了故乡，为了重新找到一个依靠，于是利用美貌，勾引频频帮助过她的赖景明。她知道赖景明是有妇之夫，但为了生存，她只能这么做了。每每在赖景明来看望她时，她都会故意穿着清凉，或化着精致的妆容。年少时赖景明为自己的美貌所倾倒，她相信多年后，只要施施手段，便能将赖景明勾得神魂颠倒，可事实也是如此。可还没等他们有实际性关系的进展时，周黎非便发现了丈夫精神出轨，郑洁以为会与周黎非有一场鏖战，自己会被镇上居民的口水吐死，但是没有，周黎非很爽快地和赖景明离了婚。
郑珊珊安抚着母亲道：“妈，奶奶住进来我很开心的，这里本来就是赖爸爸的家，我自己独占一个房间多年，一直都觉得挺愧疚的，如今奶奶住进来，我就不会那么愧疚了。星蕊已经住进了市中心了，奶奶一个人在老家很孤独的，爸爸只是为了照顾好奶奶。”
郑洁道：“我不是拒绝奶奶住进来，我是气他根本就没跟我商量一下，我本来是想着，等你考上大专了，就让你爸把奶奶接过来的。我更气他说我是一个没脑子的花瓶。当年明明是他说，即使我成绩不好，他也爱我的。”
郑珊珊道：“妈，你扪心自问，爸爸对你好不好，为了你，甚至都让亲女儿会到乡下住了。星蕊再怎么样，也是他亲生女儿，亲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他怎么能不窝火。妈，如果是我出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对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郑洁：“我会杀了他们。”
郑珊珊：“所以说，爸爸已经够理智了，妈，你就别闹脾气了，咱们回家吧。”
郑洁：“可他说你脑子笨，考不上大学。”
郑珊珊：“妈，笨不笨，我会用自己的实力给他们证明。”
在郑珊珊的劝说下，郑洁还是返回了家中，赖奶奶对她冷嘲热讽：“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没出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呀？”
郑洁握了握拳头，正欲发作，就被自己的女儿推进了房间里。
赖奶奶毕竟是老人，睡上铺并不容易，于是当天夜里，郑珊珊和郑洁就收拾了自己的床铺，把自己的下铺让给了年迈的奶奶。郑洁将郑珊珊搂抱在怀里，“珊珊，是妈妈没用，连你的房间都保护不了。”
郑珊珊：“妈，这本来就是爸爸买的房子，我又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能在这里住已经很不错了。”
郑洁：“妈妈错了，如果当年妈妈不是只顾着打扮漂亮，而是好好念书，跟周黎非一般埋头苦读，我就能像周黎非一般给你提供良好的环境，最起码，你独立的空间是有的。所以妈妈无论如何都要你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不是想你有多么好的未来，但最起码不用像妈妈一般，处处要忍气吞声。你知道妈妈，现在有多么羡慕周黎非吗？她在自己喜欢的行业发光发热。妈妈想着，周黎非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无论何时都能够替儿女遮风挡雨。”
郑珊珊无奈道：“我可一点都不羡慕赖星蕊有那样的妈妈，虽然周阿姨给星蕊提供了良好的环境，但同时也因为忙碌于工作而缺少了陪伴，妈，虽然你没有那么有钱，但是你给我足够的爱。我很感激上天，赐予了我一个这么美这么好的妈妈？”
郑洁十分感动，她一定是三生有幸，才能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她泪眼婆娑道：“是真的，你真的一点都没嫌弃我这个妈妈？”
郑珊珊一脸真诚，一点都不像是为了安慰母亲而说违心话的意思：“嗯，你一直都是最美的妈妈。妈，等我毕业了，找到了工作了，就买在省城买一套房子，给你我居住，你就不用整天为一大家子做饭打扫卫生了。到时，你若喜欢，就做一点家常菜，若不喜欢，咱们就叫外卖。”
郑洁抹去了眼泪，变哭为笑道：“好，妈妈等着这一天。”
待到房间收拾好时，也已经深夜了，赖氏一家子也纷纷睡入了梦乡。
夜里，在郑珊珊的房间里，赖奶奶的鼻鼾声震耳欲聋，吵得郑珊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郑珊珊对于自己劝说母亲的话有多么正义凌然，现在就有多么地后悔，这震耳欲聋的鼻鼾声，可真是令人难受啊。她现在就恨不得给这个欺负她母亲的人，堵上鼻子。
但想归想，郑珊珊毕竟是九年义务教育里出来的孩子，还不至于因为心中有些不快，就要杀人灭口。做不出杀人的事情，但是逃离总是能做到的，于是郑珊珊猛然地坐了起来，拿过外套穿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几本书就下床，走出了房间。
来到了客厅，郑珊珊打开了一盏台灯，拿出了几本作业本就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做作业。
在橘黄的台灯照耀下，灯光落在了郑珊珊的脸上，显得尤为柔和与美丽，犹如西方世界油画中出来的姑娘，郑珊珊继承了母亲年轻时的美貌，但被美貌蹉跎了一辈子的目前也曾告诫过郑珊珊：“美貌最是一无是处，只能短暂拿来讨好的男人作用，等待年老色衰时，便只有被抛弃和厌弃的结果。女人这一生还是要有能力，这才是女人能够独立于世的根本。”所以她不能再像妈妈一样，不能再被男人蹉跎了一辈子。她想要向上，走出人生的新高度。
郑珊珊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浮现了柳羡成的模样，她从未见过像他那般儒雅风流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知识人士的气味，她想要和柳羡成一般走出去过门，读外国的名牌大学，将来能够和柳羡成并肩而战。
只是走过国外，单凭自己的努力就足够了吗？柳羡成有着良好的家世，他根本就不用担忧钱的事情。
而她还得靠父母养着。
郑珊珊做作业做累了，就趴在桌子睡着了。
第二天，郑洁起来做早饭的时候，看到趴在床上的郑珊珊，不由得心疼，把郑珊珊给叫了起来，让她回房间补觉。
当赖奶奶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郑洁对她充满了一肚子的怨气，直接对赖奶奶冷眼以待。
赖奶奶：“你这看我是什么眼神？这是我儿子的房子，有本事，你自己买房子去。”
郑洁忍气吞声，埋头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