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混血
休伊特倒一杯酒，放在特瓦林面前。
又为自己斟一杯，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特瓦林见此，也端起酒杯灌了下去。
他双手捏住酒杯，一声长叹：“唉！其实也没什么。”
休伊特挥散两位女仆。
待两人离去，他才道：“你说吧。”
特瓦林又喝一杯，不断摸索杯壁。
随后，他抿一抿嘴唇，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我...我不是人类...”
“人类”二字出口。
特瓦林低着脑袋，贴在座位上，像一件外套。
一手捏紧了酒杯，另一手有些闲，于是伸出一根手指，沿着杯口内壁画圆。
过了一会，他抬眼瞥向休伊特，偷偷打量休伊特的反应。
“那是什么？”
休伊特有些无语，他最见不得话说半截。
于是起身再为特瓦林添一杯，随即无奈道：“我才复活那会都比你说话利索！”
“哎呀！”
特瓦林将酒干了，重重将酒杯磕在桌上。
铛的一声！
他瞪大那双蓝色眸子，豁出一句：“不一样！我是！是侏儒...”
说到后面，气又泄了。
不过，“侏儒”二字，休伊特听得清清楚楚。
侏儒？
休伊特打量特瓦林。
他不由回想起二人初见的场景。
那一次的特瓦林举着双臂，肆意洒脱。
可这一次却绷着脸面，似乎带着一股恨意搓动着那个可怜的酒杯，每当他看过去，对方都如被刀刮一样，连连躲闪。
“别搓了！”
休伊特喊停，特瓦林放下酒杯。
见对方面容尴尬，不知所措，他再次提问：“没了？你要说的就这些？”
“呃...”
特瓦林搓着指头，忽地抬头，目光真诚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只要你愿意讲的部分，当然是越详细越好。”
“没了”
特瓦林连连摇头，低声补上一句：“我不愿意讲，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其实是混血，人类与侏儒的混血。”
休伊特没再追问。
一边倒酒，一边平淡道：“混血又如何？人或者侏儒又如何？还不都一样。”
特瓦林主动递上酒杯，随即盯着那个杯子。
酒满溢出，他才慌忙将酒杯挪回，低头凑嘴呷了一口。
他盯着杯中的残月道：“我的母亲也是混血...不过，我的父亲，他是纯正的北方人。”
特瓦林强调完父亲的身份，这才笑着看向休伊特。
休伊特见他说得勉强，只是沉默。
一口一口，直到特瓦林将那杯酒一点点抿着喝完。
他一转话题：“我和莱雅是是在一家酒馆认识的，她很失落，我陪她喝了很多。之后……”
之后，两人时常于酒馆幽会。
与寻常人不同，特瓦林的钱财未损，丢了血液。
特瓦林显然也很疑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要我的血有什么用？”
显然是作为祭品。
已知祭品包括侏儒的血、巨怪的心脏。
这场祭祀比北方人的那场严格，所使用的材料涉及到了许多奇怪种族。
休伊特心中疑惑，又有些畏惧。
他此时站在北方人一边，达纳的神族真出现的话，自己这位巫师岂不是首当其冲？
必须破坏祭祀！
关键点是顺着莱雅，抓住那位祭司。
而一切的重点，都在地上躺着的多林身上。
休伊特扫了一眼。
只见多林不动，一手仍摆在胸前，伸着一根手指。
他对着面前空气平淡道：“躺了这么久，还没睡够吗？”
多林依然没有反应，看样子是不愿意醒了。
休伊特摇头起身，拿起酒壶。
将一壶酒泼在多林脸上，随即威胁道：“再不起，一会可就是尿了。”
闻言，多林如梦初醒。
他像动物一般抖落脑袋，抹了一把脸。
随即用忧郁怨恨的眼神盯着休伊特。
休伊特坐回位置，想到了索德。
对方才走一会，他已经开始怀念了。
他压下念头，笑着问道：“这下可没酒喝了。说说吧，你的雇主，那位祭司，他在哪？”
“我不……”
话没说完，便被休伊特打断了。
“事到如今，命都要没了，你还是不肯吐露相关消息吗？”
多林立即沉默了。
他不敢与休伊特对视，甚至不敢面对特瓦林的目光。
沉默片刻，他语气失落：“具体的内容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雇主的位置。”
也行。
一个祭司。
休伊特也不挑剔。
得知了雇主位置后，他只派几人前去盯守。
如今莱雅的旅馆有弗莱格看守，而多林的家也留了人，可能暴露多林被抓的源头被全部掐死。
考虑到对方的庞杂势力，休伊特哪怕占得先机，也仍不打算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
最佳选择是借多林工作的时机行动。
万事俱备，只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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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索德终于赶来了。
他昨日回得最早，今天来得却最晚。
此时表情慵懒，睡眼惺忪，时不时便打几个哈欠。
特瓦林见此，同样打着哈欠问候道：“没休息好？”
索德挠着头，嘿嘿一笑。
随即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幸福道：“我与塔尔提快成婚了，这不提前努力一下嘛。”
闻言，特瓦林面色一僵，似乎有些尴尬。
随后却立即作出鄙视表情，摇头晃告诫道：“情付爱情海，魂断温柔乡。”
二人的对话表情被休伊特看在眼里。
他不禁白了特瓦林一眼。
昨夜，休伊特熬了一宿，亲自看守多林。
原本有特瓦林陪同，对方信誓旦旦表示要创作一夜，挥洒灵感。
然而守到后半夜。
对方的表情却愈发急躁，总是望向院外的大门，似乎笃信会有什么人出现。
直至深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赫然是消失已久的科里娜。
那一刻，休伊特忽地回想起城堡内的传闻。
彻夜点灯的小院、清晨通红的双眼、熬夜写诗的豪言壮语、一连几日待在家中不前往酒馆鬼混。
种种因素串联，他终于明白过来。
科里娜有些羞涩，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她掩着大胆性感的衣物，转身要逃，却被特瓦林喊住了。
两人随即回到屋内。
不多时，小院不能待了。
于是，休伊特踹醒多林，前往其余客房。
走在路上，他心中在思考两个问题。
第一个，北方人所谓“窃香偷玉待天黑，睽睽众目宜避开”的古训，究竟自哪位英雄人物的事迹中流传下来的？
第二个，二人的矛盾是何时化解的？
此时，休伊特看着疲乏的二人，忽地一阵心累。
三双通红的眼，三个疲惫的人。
只有他是实打实熬出来的，甚至就连多林都睡了个好觉。
想到此，休伊特心情不佳，绷着脸道：
“都闭嘴！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