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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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戏

所有新入浣衣局的宫女被安排进了一间厢房里,推开屋门时,灰尘迎面而来,站在前面的人忍不住捂脸咳嗽。

而一侧的允公公只是眯了眯眼,淡淡看着捂脸咳嗽的几人,似是有些不耐,澹了澹袖子,像是在擦去灰尘,便听他声音尖细:“刘公公怜悯,知冬日昼短,特允诸位今日无需到院中干活,只需在日落前收拾的整齐即可。”

“是,多谢刘公公,多谢允公公。”屋内众人齐齐屈膝行礼。

见允公公转身离去,脚步声逐渐消失,这才有人带头坐下,其余人见状纷纷跟着,顾不上表面满是灰尘的木凳,蹲下身捶捶脚。

宋知意坐在了最边上木凳上,靠近窗台,不时跟着捶捶手臂,却是在听声辩位,允公公根本没走,就躲在对面的拐角处呢。

便听身侧有人轻声嘟喃:“这鞋袜都被湿了。“

方想看一眼,有人却用手轻轻碰了碰宋知意的肩膀,是方才撞着宋知意的那人,眼睛圆圆的,长的瘦小,看着约莫十二三岁,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比如现在:“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绒。”又一拍额头:“差点忘了,你不会说话,不好意思啊。”

宋知意笑着摇摇头,借着灰尘在旁边的木板上写了个“欢”。

“你是写你的名字吗?怎么只有一个字?”阿绒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不识字。”

坐在阿绒不远处的女子听着声音走上前,高傲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阿绒,道:“这个字读`欢`”。

“欢?”阿绒若有所思。

“就是欢喜的那个欢字。”

“我知道了,我曾经在长街看到那江南才子写的字,上面好像就有个欢字。”阿绒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你也见过那江南才子楚淮?”那女子有些兴高采烈的拉过阿绒的手:“我叫小荷。”

阿绒:“有幸见过一面。”

“允公公看起来可比刘公公好多了。”不远处的几名女子议论着。

宋知意站在一旁看着,屋外那人开始有了动作,脚步声逐渐离去。

现下思绪万千,这么多人住在一处,看来得另想方法了。

冬日的日暮早早来临,一行人忙了许久终于可以歇会。

不远处却传来脚步杂乱的声音,约莫五六人,宋知意默不作声将阿绒从榻上拉着坐起,阿绒有些莫名,这时屋外几人出现在院中,为首那人正是允公公。

几人匆匆忙忙走出,整整齐齐站在院中,允公公满意的勾起唇角,不疾不徐走到廊下,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都收拾好了吧。”

“回公公的话,收拾好了。”

话音一落,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人,宫女着装,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将荷包递上,言语间满是讨好。

“放肆。”允公公如此是说,言语确实满意极了。

“公公,这是方才纯妃娘娘赏赐的金子,奴婢特来孝敬公公,多谢公公提携。”

允公公笑着,却没有抬手拿起那宫女手上的金子,眼睛却没有离开一刻,院中众人面面相觑,而一侧的几名奴才却仿佛早已习惯,面无表情低垂着头。

间允公公不说话,那宫女“着急”忽的跪下,“还请公公收下,若非公公提携之恩,奴婢怕是活不过那个冬日,还请公公莫要推辞,请公公收下,否则,否则奴婢便长跪不起。”

“这是…你这是…”允公公轻轻叹气。

一出好戏若是演到此还看不出什么,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允公公似是难为情,接过那金子,在手上掂了掂,露出极为满意的笑容,侧过身轻轻扶起那宫女,那宫女瑟缩一下,允公公却是滴水不漏,仿佛只是错觉。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宫女一礼,转身离去。

允公公面向众人,笑着道:“先时谨言慎行,看清楚谁才是可以帮助你们的人,往后平步青云,富贵荣华。”

“是。”宋知意偷偷看向那些人,她们的眼中带着势在必得,带着坚定。

这边才安静下来,一侧又有人匆匆禀报,跟允公公耳语几句,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诸位来吧。”允公公唤道,转身离去。

院中众人不敢怠慢,匆忙跟上。

越走进一处院落,女子的痛呼声越大,直到在院外闻到一股血腥味。

入目便是女子便架在木凳上,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洞,十指满是鲜血,而一只粗棍直直落在那女子的腿上,只听见一声响,女子晕了过去。

有人惊呼一声,开始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允公公却不曾理会,摆摆手示意人将那人拖走,经过众人面前时,宋知意也忍不住为之一振,女子而脚也以一种奇怪的形状移动。

雪白的道上,一道蜿蜒的血痕逐渐延迟,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

忽的,宋知意想起了那个雪夜,满是鲜血,那是她的血亲,指尖死死掐着手心,直到见了血,她没有流泪,只是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恨意。

允公公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一些人看着他却不由的带上恐惧,允公公见此似乎极为满意,手上不知何时沾染了血迹,洁白的手帕上绣着芍药,被血一沾染失去了纯白。

他一步一步迈下阶梯,来到站在最前面宫女的面前,顿了片刻,那宫女止不住战栗后退一步,自知失礼径直跪下,额头贴在地面,允公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走到一旁的宫女面前,接着一步一顿,直到站在了宋知意面前,深深看了一眼。

十二人的院中跪了一大片,允公公重新迈上阶梯,“都起来吧,看把你们吓的。”

跪着的几人依旧没有起来。

此时他的语气却是淡了许多,“咱家不喜欢说第二遍。“

这个雪天好像更加寒冷了。

允公公再次恢复了语气,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诸位不必如此惊慌,这名宫女是毁坏了贵妃娘娘的榴仙裙,还欺上瞒下,以下犯上,罪无可恕,这才罚了如此重刑,诸位以此为戒,谨言慎行。”

“是。“众人齐齐回应,气势却不比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