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踏春系列
冯奇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个世界里富户的牌面，光是一家成衣店就让他开了眼。
不说这铺子里的装潢就称得上“豪奢”二字，里面的布置更是处处彰显出“价格不菲”的格调。
光轮感官的话，冯奇觉得这顺祥号里看起来比另一个世界里的那些所谓奢侈品旗舰店要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这还是在中宁县这种只能算二流的城邑中都是如此了，那些真正的通都大邑里的高档铺子又会是何等奢靡？
“这件裙子居然要九两银子？！”冯奇随便问了一下伙计，那件让他这个男人都觉得好看的长裙多少钱，结果得到了一个让他看不明白的价格。
王全都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他记忆里冯奇这小子是比较闷的，虽然也还算机灵但沉默寡言。可现在，冯奇却一副性子跳脱贼精的样子，实在是看不懂。想想觉得或许是家中剧变性格也跟着转变了吧？
捕房的人在县城里还是很有面子的，即便顺祥号这种大铺子也没敢拒绝要求，很是客气的领着两人进了后院，并且由一个管事陪着，去库房翻看进出的钱货账目。
“王捕快，您手里的这种铜扣是我们铺子里的上等货，向来都是用在最好的衣裙上的。”
“只做衣裙？”
“是的。这种铜扣是三瓣花的铸形，用在衣裙上最合适。”
管事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本画册，并且翻开了指着上面那一页的内容接着道：“这是用这种扣子制的衣裙，前后两年多，一共只出了六款，全在这上面了。”
王全简单的看了看就递给冯奇。然后问道：“账目呢？”
“在这里。王捕头请过目。不过还是请王捕头多多担待，里面的内容可别漏出去了，不然在东家那边在下可不好交代。”
“这是自然，我们只查案，别的我们不会乱说。”
接过账本王全这次看得很认真。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眼中闪烁一瞬迟疑，问道：“你这账目上是不是有些太全了？我看这县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进购？”
“王捕快，看您说的，小号可不敢在账目上作假。”
“能否追到这颗铜扣是那件衣裙上的吗？”
“这恐怕不行。”
“……”王全皱着眉头感觉这事儿有些陷在困顿里了。
倒是一直在看手里的图册的冯奇见王全不说话了之后犹豫了一下朝顺祥号的管事问道：“这些裙子都是各家的小姐在买的吧？”
冯奇看了这些册子，里面的画都偏鲜艳的配色，而且样式也很清新，这跟中年或者年长的女性的普遍审美以及得体方面并不合适。
顺祥号的管事点头道：“是的，这六款衣裙叫“踏春”，都是我们东家特意针对年轻姑娘缝绘的。现在已经断货了，不单单我们中宁城这边，国朝上下绝大部分城邑里的铺子都卖得很好。”
“既然是年轻的女子喜好，那你们的应该都还记得哪家是哪个小姐买的吧？”
“这个自然有数。也是方便衣裙后面有需要改大小的时候方便。”
边上的王全这时候眼睛一亮，接着问道：“给我们一份名单，最好要有日期。包括后面衣裙有无改换大小等等一应要有。”
“这个没问题。”
前后半个时辰，王全跟冯奇才从后门离开了顺祥号。
“冯奇，你小子除了身子骨差些意思之外，这脑子的确适合干这一行。跟你爹一样心思缜密！这次若不是你想到那些年轻姐儿，我都错过了。”
“王叔这话我可不信，您的经验怎会没注意？我不过是先讲出来而已。运气好，这不正赶上嘛。”
“啧，你小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不小！行了，现在有思路了，后面走访你觉得是直接上门去还是暗地里先摸清楚？”
“王叔，我还是觉得暗地里先摸一遍比较好。这事儿您也看到了，实在是太不合理了，我担心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这说法有些意思，很贴切。说说看，你觉得什么地方不合理？”
王全领着冯奇边走边聊，最后进了一家面馆，准备先对付一顿。
“两碗臊子面。多加辣子。”
“边吃边说。”
可等冯奇看到面前的面条的时候，面色发苦，他从善堂里出来的那股劲儿现在可没过去，哪里吃得下东西。
王全自然瞄一眼就晓得冯奇在想什么。将筷子塞到他手里，说：“饭还是要吃的，你这身子虚得跟那些花楼里的烂仔一样，再不吃怕是风都吹得倒你。
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吃东西的时候想想案子里的各种端倪，别去想那些恶心倒胃的事情，一两次之后你就能不受影响了。
试试。”
冯奇皱着眉头接过筷子，一边是臊子面催津，一边是挥之不去的那股似乎还在鼻尖的尸臭，那酸爽没试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
好在冯奇还算是个大气的人，硬是咬着牙猛灌了几口，吃着吃着的确好受了许多。
“说吧，你觉得哪些地方不合理。”
“王叔，您看哈，顺祥号那边说买“踏春”系列衣裙的全是各家的年轻小姐。那么贵的衣服，又是最近两年紧俏的东西，照理说不会随随便便给下人更不会丢掉，多半还是这些小姐自己在穿。
可为何人死了，各家却静悄悄的？”
都是县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家，一条裙子就十几两银子的大手笔，自家姐儿不见了，却没人报官，连风声都没有放出来过。
这合理吗？肯定不合理，甚至显得非常蹊跷。
“所以你担心打草惊蛇，是觉得有可能是她的自家人干的？”
“对！因为好像只有这个解释目前才解释得通。”
王全嗦了一大口面条，又问：“那接下来你打算先从哪家摸排起头？”
“赵家。”
“为什么？”
“嘿嘿，赵家最有名嘛。反正要花时间，先从最大的摸排起头，也能熟悉熟悉这里面的门道。”
王全点了点头，然后不说话了示意冯奇赶紧把碗里的东西吃完。
回去的路上，王全搭着冯奇的肩膀，说：“既然你想先查赵家，那就照你说的弄。不过我手里还有别的案子，摸排的事只能你自己来。
有没有问题？”
冯奇愣了一下，笑着点头道：“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