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天下飞升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7章 送魔头

整个大旗堂山寨现在是偃旗息鼓,没了任何脾气。所以无论孙厌生提出怎样的要求,梁烟波恐怕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毕竟他现在想的,甚至所有流寇们想的,都是赶紧请走这位不知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的魔头。

至于报仇雪耻?

还是等日后再寻机会吧。

毕竟青箫白马盟十二境乃至以上的强者屈指可数,这会儿距离大旗堂较远,又抽不开身。这口恶气,忍不了也得忍。

亲眼看着那些人从山寨后院被押解而来,有灰头土脸却穿着光鲜的花甲老人和他的年轻小妾,有青壮干练挑重活的车夫男子,有畏首畏尾模样不知怀揣了多少家当在身的中年客商,有似乎和孙厌生一样随商队而行赶路的少年和老妪,也有坚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背着书箧的书生。

还有六具尸体。

放在木车上被推出来的六具尸体早已僵硬,甚至开始产生了尸臭。那名推车的流寇将尸车停在距离孙厌生十步左右的距离,吓破胆似得扑通跪在孙厌生身前,还不待问,便老老实实交代了所有。

原来这六人是青萍之末的刀客,被那花甲老人从佛笑城雇佣而来,是为了随行押护那几车货物。众人被劫掠时,六位刀客不敌流寇人多势众,被流寇制服,押到山寨做了俘虏,后来在斩刀台上身亡。

这事儿孙厌生有些许印象。当时他就躺在其中一辆货物车上,正发呆想着如何能够忘记修为,无闲心管其他事儿。所以对于余年庆带队的流寇劫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问。这才让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孙厌生心想人死为大,便随口说了句,“让他们入土为安吧。”那名流寇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

被解救的一行人如见神明一样,纷纷跑到孙厌生身前跪了下来,喊着‘大恩大德’‘恩公’‘神仙’‘侠客’等等之类的赞美和感谢之语。孙厌生被这么些人围着,一时间有点儿不知所措。

那个年约花甲穿着光鲜的老人拉着自己有些衣不蔽体看似受了委屈的小妾,鼓起勇气恳求孙厌生说情,让山寨大王们把他们的货物马匹一并归还。

孙厌生觉着理应如此,便朝梁烟波递了个眼色请求。没多久,一辆辆货车被运送了出来。完好无损是不可能了,那商贾模样的老人也早已有了心里准备,抱着尝试的态度,能找回多少便是多少。

目送孙厌生和那一众好命的家伙离开山寨,梁烟波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暗下决心,以后若无绝对的实力,再不招惹这个残忍的家伙。这次损失惨重,只能打掉牙活血吞了。他扭过头望了望强撑到现在的义妹楚留陈,心底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余年庆明明请的是叶副盟主,为何叶靖北没来,来的却是楚留陈?”

其实他并不知道,青箫白马盟副盟主叶靖北早已入寨,此刻就站在山上,向下眺望着那一队人群。

……

……

孙厌生还是很失落。

大旗堂山寨里,他不仅没有找到忘记修为的办法,还失手杀了许多人。所以一路上,情绪并不高。

他还是躺在货物车上,不说话盯着天空发呆。牵马拉扯的青壮男子不敢出声打扰,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甚至生怕颠簸了车上这位神仙恩公。

队伍沿着山道走了半日,眼瞧着已离开大旗堂山寨较远,一些路不同的,陆续来与恩公孙厌生告别。孙厌生只是躺在车上,淡漠地嗯了声。到最后大概天黑时分,车队里只剩下一行人,就是商贾模样的花甲老人和他的小妾,以及七名牵马的仆从。

花甲老人名叫朱门,就是朱门酒肉臭的那个朱门,大家都喊他朱老爷。朱老爷其实并不怎么老,虽说六十来岁,但身子骨瞧着颇为健朗,否则也不会娶了这么一房娇美小妾,还携着奔波赶路。

朱老爷是个商人,会做生意的商人。

下山之前,大旗堂的流寇找到了他,与他做了一笔交易保平安。希望朱老爷能带着孙厌生去一趟风刀镇,最好是去青萍之末。不管用什么手段,哄骗也好,美色相诱也罢。总之孙厌生这个魔头必须要去霍霍他们的死对头,最好是把青萍之末闹个鸡犬不宁。这样,大旗堂的流寇们心里才会稍稍平衡。

朱老爷不敢不应。

一路上朱老爷打量孙厌生颇多。甚至在夜宿荒野时,有几次试探,让自己随行的娇妾褪去外袍,以各种理由接近或肢体触碰孙厌生,差点儿将其吓跑。见孙厌生无意美色,这才稍稍安心。

至于如何完成和流寇达成的交易……既然孙厌生躺着不动,像是随遇而安,也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朱老爷也乐得闭口不提。

车队改变目的地,朝风刀镇的方向走就是了。

两日后,他们路过招摇山地界。傍晚遇着一场大雨,山路难行,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朱老爷便临时改了注意,想趁夜带着车队去拜访风波庄,求一个短暂的栖身。

其实朱老爷有着自己的算盘。这风波庄在云泥城方圆百里都闻名遐迩,庄主据说又是个喜结交各路人士的好客之人,神通广大。他早已久仰,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结交。这次如能趁此机会攀上风波庄,哪怕结个善缘,日后自己在云泥城扩展生意,岂不是事半功倍?

这般想着,他敲响了风波庄的山门。

简单寒暄与客套之后,风波庄的管家竟真引他们一行车队入了庄子,并安排了一厢客房雅院,供车队住下。

院子里,朱老爷笑意盈盈走到货物车旁:“恩公。”

不知神游何处而发呆的孙厌生回过头,“我不喜欢恩公这个称呼,朱老爷,你还是喊我的名字罢,我叫孙厌生。”

朱老爷却道:“那哪儿能啊?直呼恩公的名讳也太不敬了。”

孙厌生沉吟片刻:“嗯……要不你也和大家一样,喊我大师兄吧?”

朱老爷一愣,“大、大师兄?”随后有些尴尬笑道,“恩公说笑了。老儿我也不是修行中人,更无宗无门,喊您大师兄确实有点儿不太合适。要不这样,如果恩公不嫌弃,老儿我便恬着脸,唤你一声厌生兄弟,如何?”

孙厌生起身伸了伸懒腰,撂了一句,“随你便吧,朱老爷。”然后径直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客房走去。

留下朱老爷满脸茫然,站在原地,“我说错话了吗?”思来想去,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话开罪了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