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父母的灵魂
有很多人认为，萨满祭司侍奉着元素力量，是元素力量的仆人，但实际上二者之间往往处于平等沟通的状态。
因为元素有着自己的意志，他们会欢喜，会发怒，会背叛，会彼此敌对……萨满祭祀需要维持元素之间的平衡，让他们不至于彼此敌对过深，导致秩序失调。
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元素会因为萨满祭司的存在而变得整合平衡，而萨满祭司则会因为元素之力而变得富足强壮。
哈利确信就算是在自己出生的这个世界里也是存在着相当程度的元素力量的，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已经呼唤过沉寂的元素，更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和谐且平衡的。
缺少水元素会让河流干涸，缺少土元素会使大地荒芜，缺少风元素则会使空气寂灭，而缺少火元素更是会让一切走向衰亡。
并且无论是缺少还是充盈都是不当的，唯有平衡才是最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
——而就哈利目前所见到的一切来看，这个世界的元素力量无疑是平衡的。
点燃了一缕香锦葵和鼠尾草，哈利仔细的嗅闻着它们的烟气——柔和的花香略带粉质感，浓烈刺鼻中又夹杂着些许樟脑的味道，很好，这个味道很正。
虽然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草药，不过就功效来说，哈利得承认这个世界的马人们选择的并没有错。
据说马人们的祭祀也会使用这种占卜为族群引导方向，哈利已经有点想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同行了。
但现在让哈利头疼的反而成了自己该如何雕刻出祭祀用的图腾，一般来说，战斗时的图腾可以直接用土元素凝聚出来，但祭祀时的图腾往往得用手去雕刻才具有意义，也更会得到元素的认可。
在翻阅过自己买的那些魔法书后，里面确实有咒语能够辅助自己做到这一点，然而在尝试一番后，哈利不得不承认那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还太难了。
再加上还没有摸清楚这个世界元素的脾气，连祭品都不好准备，干脆就一切从简吧。
趁着德思礼一家不在的时候——呃，虽然现在的德思礼一家确实看在哈利的遗产承诺份上对哈利有了好脸色，不过真让他们看到哈利真的在自己家里举行魔法仪式还是会血压上头。
所以，考虑到之前的情况，哈利就选在了花园栅栏的阴影处，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将从冰箱里搜罗到的水果，达力的点心，费农姨夫的酒作为祭品摆放整齐。
哈利呼唤着土元素的力量，一根雕刻水纹的图腾从花园中升起，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被插进了地里，上面的水纹或平静，或如汹涌的波涛。
紧跟着，又有三根分别雕刻着土纹、风纹、火纹的图腾也被依次塑造出来插入了地面之中，上面所雕刻的图案尽数来自于哈利在牛头人部落里学习到的知识，充满了一种蛮荒与力量的美。
“……风暴、大地、火焰，聆听我的召唤！”
振臂发出呼号，蓦然间，哈利面前的香锦葵与鼠尾草凭空燃烧了起来，明明仍是带着新芽的未干枯的绿叶，然而火焰却旺盛到仿佛其干枯已久。
深青色的烟气并没有向着天空飘散，又或者随着自然的风而流动，反而如蛇一般缠绕着哈利的脖颈，没入他的鼻孔。
恍惚间，哈利的精神在这香料的刺激下进入了一种迷神的状态，现实世界正在逐渐离他远去，变幻莫测的色彩泛滥在他的身边，笼罩着他。
哈利仿佛听到了一股低鸣，一如巨人的呼吸，沉重而平稳，却对于凡物来说如雷声般震耳欲聋。
他们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浪花的声音，撕裂的闪电，枯枝爆裂的脆响……
良久，直到面前的香锦葵与鼠尾草已经燃烧殆尽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哈利才睁开了双眼。
元素们的状态十分的低迷，就好像在远古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元素受到了重创，以至于沉睡至今。
哈利之前所施展的法术与其说是元素们回应了他而展现出伟力，倒不如说是和那些步入邪道的萨满一样，是在依靠法术强行驱使元素的力量。
“这可真是……大工程啊……”
哈利忍不住叹了口气。
像这种整个世界的元素都虚弱到沉寂的大事件，如果放在艾泽拉斯里，哈利已经连夜去大地之环这个萨满组织寻求帮助来一起复苏元素，恢复他们的力量了。
但很可惜，在自己出生的这个世界里，哈利觉得恐怕也只有自己一人能肩负起这种责任了，因为从买来的书里，他有看到巫师的力量在不断衰弱这一点。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
作为法师来说，吉安娜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然而这么强大的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城市塞拉摩被炸为平地。
那么自己呢？
哈利看着自己的手，如果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践行萨满之道，履行自己在成为萨满的那一天所许下的誓言，复苏这个世界的元素之力并维持他们的平衡，那么可以预见的是，这种事情绝不是只靠自己一人就能完成的。
就好像自己尊敬的牛头人萨满祭司穆恩·大地之怒创立了大地之环这个保护世界与维护元素平衡的组织一样，它的范围也逐渐从牛头人萨满组织变为了联盟与部落间的萨满中立组织。
或许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也需要创建一个组织来共同努力——但那一切都有点太遥远了。
哈利站起了身。
毕竟如今的自己仍然年幼，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听从一个孩子的话语，就更别提来自孩子的教导了。
——或许我该试试另一个？
原本打算收拾东西离开的哈利突然又转过了身，他想起了自己在好奇的翻看巫师们的书籍时所注意到的一点——巫师社会里是有幽灵存在的。
当一个巫师死去后，如果他有足够的执念无法放下或心怀不甘的话，那么他的灵魂就会以幽灵的形态返回这个世界。
灵魂——除了元素以外，这正是萨满祭司的另一个优势领域，不仅能与灵魂沟通汲取智慧，甚至能够召唤灵魂来协助自己工作或战斗。
那么问题就来了……自己的父母……应该也都是巫师吧？
父母。
每一次触及这两个字，哈利的心情都分外复杂——在他的生命中，存在着三对可以被冠以这个名号的夫妻。
而自己最认同的却是完全不具备血缘关系的，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血蹄夫妻，一对可敬的牛头人夫妻。
挥手驱散了那四根象征着四大元素的图腾，哈利重新念动着咒语，而这一次，在他的指挥下由土元素所塑造出来的图腾则只有一根——在牛头人的图腾文化里，代表着对先祖祭拜的那根，更加的粗壮。
图腾柱上的纹路铭刻着那些在无数年岁月里为了部落而牺牲的伟大牛头人们，呃，虽然哈利如今要呼唤的并不是牛头人的先祖，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真实血脉……应该没问题？
闭上双眼，呼唤先祖灵魂的指引对于任何一名萨满祭司来说都是最为基础的本能，无数次的呼唤早已让哈利驾轻就熟。
而这一次，不同于先前呼唤元素时所听到的更多的是以象征意义所表现出来的元素低语，这一次的哈利恍惚间则来到了一片迷雾之中。
暗沉的烟雾笼罩着周身的一切，他似乎走在一条看不到边际的道路上，除了脚下的路以外，周身环绕的就只有这无边无际的深青色迷雾。
似乎有很多人正隐藏在这迷雾里窥视着自己，目光有好奇，又或是贪婪——这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死后的世界吗？
哈利的灵性若有所觉，不过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并不值得畏惧。
灵的指引让哈利不断前进着，前进着，顺着从自己的身体里所延伸出来的那份联系，攀握着无形的绳索……
最终，哈利看到了两个灵魂，一男一女。
而当现实世界里的哈利真的睁开眼时，他便看到那两个灵魂就漂浮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有着相同的茫然。
半透明的青蓝色身躯，不同于巫师们的书上所说的珍珠一般的乳白色，隐隐还散发着青蓝色的烟气，灵魂的身躯让哈利无法看到女人的双眼是否像海格与奥利凡德所说的那样，与自己是同样的翡翠色，但至少他能够看到男人面庞的轮廓。
与自己在艾泽拉斯里无数次照镜子时所看到的面庞是那样的相似。
哦，或许自己说反了，应该是自己像男人才对。
“……哈利？”，像是终于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女人的声音颤抖着，她伸出了双臂，“你是哈利，对吗？”
一个来自幽灵的拥抱。
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幽灵穿过身体的感觉就好像在大冬天里光着身子被一桶冰水给从头浇到脚一样，那是一种从身体到灵魂都寒冷的感觉。
哈利叹了口气，他转过身看着正一脸悲伤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无法拥抱让她看上去愈发难过了。
“嗯，是我”，哈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喊出了那两个字，“……母亲。”
释然了。
在艾泽拉斯的时候，哈利确实怨恨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想要质问他们为什么抛下了自己，让自己不得不寄人篱下，在姨妈与姨夫的责骂中成长。
同样也正是这种怨恨与来自血蹄夫妻的爱让哈利最终抛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选择作为一名牛头人在艾泽拉斯长大。
并且，坚定不移。
然而在习惯了这一切却又重新回到了十一岁的这个世界，哈利却突然得知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并非是有意抛弃自己，而是作为英雄牺牲后，有什么东西隐隐间似乎被解开了。
就如同那些因为保护艾泽拉斯而牺牲的英雄们。
这固然无法影响到哈利已经成熟的三观与已经定型的自我认知，但是对他来说，至少已经不会再怨恨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至少——他们一定也是爱着自己的，就好像血蹄一家一样。
“当然，还有你，父亲。”
偏过头，哈利看着那个绕过来飘在自己面前的男性灵魂无奈道——他正在不停的挤眉弄眼的对着自己使眼色。
“啊哈！”，哈利的父亲，也就是詹姆·波特在空中翻了个圈，“终于！我听到自己孩子的声音了！”
幽灵也会有眼泪吗？
哈利能够看到自己的母亲，莉莉·波特的双眼中正在流泪，那表情满是欣慰与感动。
有着无数说不完的话，这是跨越了生死的对话，来自于死去的父母以及长大后的孩子的对话。
只不过——
噼啪！
是幻影移形的轻微爆裂声，哈利已经很习惯这个声音了。
而当他转过头去时，便看到临着花园的街道上正站着一个，唔，长相阴郁的男人，不止如此，自己的邻居费格太太则正一脸紧张的往男人身边走着——两个人都看着自己这边。
不，哈利发现那个幻影移形出现在花园边的男巫师与其说是在注视着自己，倒不如说是在看着自己身旁的灵魂——自己的母亲。
“……莉莉。”
风将男人的呢喃送到了哈利的耳边。
‘哦？’，哈利想到，‘好像有意思了。’
“噢！鼻涕精！”，同样注意到了声音，转过身的第一时间，詹姆·波特就发出了厌恶的声音，“怎么是你？”
“别这么说话，詹姆，还有孩子在呢”，不轻不重——好吧，哈利也不知道灵魂之间的这一拳到底是算轻还是算重，总之莉莉给了詹姆一下。
而那个长相阴郁的男人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两只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莉莉·波特。
这种目光理所当然的引来了詹姆·波特的不满，他挡在了自己妻子的面前，只可惜半透明的灵魂之躯什么也阻挡不了。
“嘿！鼻涕精！你想找揍吗？！”，詹姆一脸火气的说道：“别这么看着莉莉！”
“都说了不要在孩子面前这样！”，大概是拧了詹姆的腰间一把，莉莉从旁边飘开了，看着那个男巫一脸复杂的说道：“西弗勒斯……你还好吗？”
简直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了一样，哈利明显看到长相阴郁的男人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剧烈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