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抉择
“听好了，此事牵涉到鲸油工艺，我必须前往内陆找到那个到处乱跑的胖子，否则没法处理那些星角鲸脂！”
听完，老海盗神色一凛，一只干枯精瘦的左手探出，扣住洛里安的手腕，把人硬生生拖到座位上，“小子，你最好没在骗我。”
“我对灵性之树发誓，此行仅仅为了完善鲸油配方。”
面对青年发出的誓言，菲利克斯盯着他看了许久，勉强相信，询问何时出发。
“现在采购装备，完事后立即出城。”
“想买些什么？”
“帐篷、干粮、野外炊具、再找马行租两匹马......”
“别说了，你以为这是在郊游？要不要再带个厨师帮你做饭？”老海盗不耐烦地离开座位，跑到二楼房间背上一个包裹，“反抗军闹得挺大，为了降低风险，我们有时需要横穿丛林、翻越荒山，不适合骑乘马匹。”
“好。”
对于老海盗的提议，洛里安全盘接受，把负重控制在十五公斤以内，乘坐马车抵达沃森市西郊。
......
“内陆爆发叛乱，请调头返回。”
道路中间设立一道哨卡，三百多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负责把守，发现两个不知死活的疯子准备前往内陆，少校耐着性子劝说，最终无奈放行，
“先生，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少校阁下，我必须走这一趟，否则活不过六月份。”支付完车资，洛里安扛着背囊踏上漫漫长路。
根据已知信息，胖子劳伦斯正在凯博勒种植园拜访亲戚，这家种植园规模很大，拥有超过三千名奴隶，主要种植烟草、甘蔗两类作物，距离沃森市二百多公里。
“小子，这家伙很擅长化学？”
“不，劳伦斯只是单纯沉迷于炼金术，妄图谋取暴利。找到拉瓦锡遗留的论文后，他认为这个大化学家对炼金很有造诣，于是待在图书馆彻夜未眠，一字不漏地看完那些论文，可惜一无所获。
然而，他这副苦心钻研的模样被校长瞧见，老爵士大为感动，多次当众赞扬这个财迷胖子的求学精神，还把他列入年度奖学金名单，把我们都给气坏了。”
当时的洛里安·索托斯也认为自己有资格位列其中，结果含恨落选，与这笔多达十金埃居（十镑）的巨款失之交臂，至今回想起来仍有些愤愤不平。
“哈哈，这就是人生，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会是什么。”
老海盗拄着拐杖，沿主干道右侧的棕榈树荫一路前行。眼下正值棕榈树的花期，浓密绿叶中生长着一蓬蓬的金黄色花苞，引得洛里安不时抬头观望。
据说这东西可以生吃，味道还算不错。
傍晚休息时分，经受不住洛里安的撺掇，老海盗对准高约二十米的树梢掷出一柄短刃，割落一小捧棕榈花苞，“吃，吃不完有你好看！”
“好吧，我错了，”咀嚼几秒，洛里安苦着脸吐掉棕榈花，“这东西味道太苦，拿来泡茶或许不错，生吃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二天。
旅途依旧平静，傍晚遇见一群乘坐马车前往沃森避难的平民，经过交谈，洛里安没有听到反抗军攻占城镇的消息，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缺乏攻坚的重火力，”告别那些难民后，老海盗发出感叹：
“多年前洗劫庄园，三十多名监工死守谷仓不肯投降，萨特亲自带队，连续冲了两次才成功，结果得不偿失，带队的大副当场阵亡，我也丢了只眼睛。该死，这就是缺乏火炮的后果，但凡带了门回旋炮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所以说，只要反抗军没有火炮，就无法快速攻占据点扩充实力，库拉索岛屿的局面不至于彻底崩坏。”
洛里安摸着下巴得出结论，夜晚熟睡时却被远方传来的沉闷炮声吵醒。
“菲利克斯，别睡了！”
“别吵，老子比你醒的快。”老海盗翻身坐起，默默抽着烟斗，望着西侧天空的冲天火光陷入沉思。
显然，局势正一步步划向不可逆转的深渊，反抗军获得了火炮，数量还不止一门，假如女公爵再不派出援兵，只怕库拉索又要变天了。
“小子，说实话，没有那个胖子的协助，你独自处理星角鲸脂的成功率有多少？”
“不到三成。”洛里安神情凝重，“我是被拉瓦锡的名号吸引，粗略扫了一遍那些论文，许多关键细节记不太清，如果缺乏帮助，需要长时间的试错才能稳定生产。”
“艹！老子不知是做了什么孽，被莫拉克这个杂碎指派到你身边，”老海盗骂了足足两分钟的脏话，从莫拉克的祖辈一直骂到他本人未出世的子孙，
“索托斯小子，你没有亲眼见过那帮奴隶的惨状，不知道他们心中累积的怨恨有多深。告诉你，万一失手被擒，他们可不在乎我俩是不是庄园主、监工，你最好期盼自己早点受死，与那些酷刑比起来，速死算是一个温柔的恩赐。”
次日凌晨。
得知前方深陷战火，两人被迫离开宽敞平坦的主干道，沿着小路朝西南方向前进。
可惜天不遂人愿，翻过一座荒山，映入眼帘的是五千余名赤膊上身的武装棕人，小部分持枪，其余挥舞着砍刀、草叉，准备围攻眼前小镇。
“嘿，这是什么破地方？”
“稍等，”此刻春日高悬，洛里安拿出六分仪与怀表，测算出当地经纬度，仔细比对地图，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名为托莱多的小镇附近。
“这里，托莱多，我们没有走错路，单纯只是运气不好。”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他举着望远镜趴在岩石后边，准备亲眼观察这支反抗军的攻坚能力，
“四门火炮，从样式判断，是里森堡生产的六磅铁炮，应该是二十年前独立战争的遗留物。不可思议，库拉索气候炎热湿润，为何能保存这么长时间？”
稍加思索，洛里安似乎猜到原因，估计是被某个庄园主藏在家中，结果便宜了这帮揭竿而起的棕人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