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世上没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了(4000+二合一)
哪怕是现在,清野流歌也能通过猫瞳,窥视着封闭的公寓出租屋。
视野在以极快的速度不停地变化,东西南北各个角度都被惠理观察了个遍,却始终没有能看见屋内情况的空隙。
最终,视野仿佛只停留在一个树上,静静等着枝源八云出来。
清野流歌禁不住渗出了些冷汗,这个人到底是对枝源八云有多痴迷,竟然「本我」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现在该怎么办?”枝源八云说道,“我出去找她?她或许不会在这里杀我。”
“找她和寻死没什么区别。”
清野流歌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很多不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都会把猎物打到丧失行动能力,再拖到安全的地方进食。”
她的意思,是二阶堂惠理会把他打到短时间内无法愈合行动,再拉去常室岛处理。
“现在要先确定位置,猫眼里她已经没在移动,如果没错的话,你只要掀开这面窗帘就能看见她了。”
清野流歌看向将阳光遮挡的窗帘,下意识地啐了一口香液继续说道,
“不过,在打开这窗帘之前,树上也只可能停留的是一只鸟,也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
枝源八云困惑地说道:
“什么鸟?你不是都说了,只可能是二阶堂惠理吗?”
“枝源,虽然你现在才读高中,但你听说过量子力学这门学问?”清野流歌手抵着下巴望着他,摆出一副某个大学教授的姿态来。
“......”枝源八云的眼角微微一挑说,“你说的是......那种说出来大部分人都听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学问?”
“嗯.......是一个讨论原子中电子如何运动的学问。”清野流歌点点头。
枝源八云对这些玩意一头雾水,他曾经在不少电影和动漫里听说过,但全当做装逼的资本。
“请问.......这和外头的惠理有什么关系?”
但面对的清野流歌,他下意识地想温和点。
“当然有关系,因为这个理论是由测不准原理的这个麻烦的理论导出的。”清野流歌说道。
光是这一句话,他就已经听不懂了。
“啊,我听老师说过,这东西就是「在被观测之前无法确定」的意思,量子这个小东西,要观测其运动量时,位置就会变得无法确定,反之亦然。”
“没办法两者一起观测?”枝源八云问道。
“不行。”
清野流歌将下巴抵在猫头上陷入沉思,
“一旦决定位置,运动量就会变得无限大而不正确,测量运动量时,则会变成不知道在哪里,换句话说,就是:「在观测并决定前不具正确的模样」的意思,这就表示只有在观测者在观测的瞬间,其观测对象的形状与性质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只能以机率方式来表现对象的存在,可奇怪的是,这一点也不符合自然物理学的结论,总之根据这个道理,外面的人是否是惠理,需要亲眼看见的瞬间才具有性质。”
枝源八云:“.......”
绘莉尚香:“.......”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到底是想证明些什么呢?学识渊博?还只是单纯的表明,她对猫瞳中看见的场景并不是很自信?
但不想被清野流歌当成对此一窍不通的笨蛋,枝源八云只好僵硬着脸附和道:
“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在观测之前也只是几率问题。”
绘莉尚香实在忍不住了,她摊开双手,一脸郁闷地说道:
“我说你们等等啊......在这里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难道不觉得科学在这座岛上已经被毁掉了?”
她的一番话让清野流歌彻底回过神,脸蛋隐约泛起红晕,在这里谈论什么物理学确实蠢到不行,就像一个白痴在基督教堂里宣传佛法无量。
“我给二阶堂警部打个电话,让他带上枪赶紧过来。”绘莉尚香从热辣牛仔裤的臀部兜取出手机。
“干脆让他多叫些帮手来好了。”
“不要。”枝源八云立刻否决道,“人越多,不确定因素就越大,而且其他人也不可能对这些马上就脑筋开窍。”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帘边,小心翼翼地拈起窗帘的边角,只露出一颗眼睛往外看去。
先是看见了庭院内鹅卵石的小径,再看见了近处枝条浓密的灌木丛与树冠,附近还放着几辆自行车,车架上有着零碎的锈迹。
视野往远处摸索,某个树枝上的白色身影,吸引住了枝源八云的视线。
果不其然正是二阶堂惠理,她坐在粗长的树枝上轻轻晃动着双腿,手乖巧地放在腿上,风吹拂着她极肩的发丝,看上去极具清纯感。
枝源八云却丝毫不敢再多看,吓得急忙放下窗帘,这举动让屋内的两个女生都有意得收敛起了呼吸。
“看见了?”清野流歌宛如幽灵般盯着他,凛然开口。
枝源八云整个人倚靠着墙壁滑落下来,坐在地板上点点头说:
“看见她了,真的在外面。”
她真的无时无刻地都在视奸着自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存在?
一想到所作所为都被二阶堂惠理尽收眼底,之源八云很是丢脸地将额头抵在膝盖上,还重重地抬起再砸下。
本该是很严肃的事情,但清野流歌见他一副很是丢人的模样,想要笑出声。
起初她还想忍住,避免破坏形象,但还是要忍不住,只好将脸埋进暹罗猫的后背里,浑身开始哆嗦。
“二阶堂警部说过来要十分钟左右,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等着吗?”绘莉尚香挂断了电话问道。
“不能等。”
枝源八云因为有些许唾液呛进喉咙口而咳嗽了几声,他不甚在意地抿了抿嘴唇说:
“我先出去,找个不方便逃跑的地方,你们在我后面跟着,别被发现。”
“你要当诱饵?”清野流歌蹙着眉头问。
“她就是冲我来的,不会将目光放在你们身上。”
枝源八云抬起手摸了摸有些冰凉感的脖子,不安感在此时席卷着他的身体,
“而且我现在已经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了。”
清野流歌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从他坚毅的眼眸深处,正映照着难以察觉的恐惧,
人的情绪本就无形无质,难以触摸,转瞬即逝,但她却在此时能清楚得感受到枝源八云的情绪,并在这瞬间像猫扑老鼠般轻易捕获。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她对枝源八云说了「你如果害怕的话,就换个方式」,将他内心的恐惧说出口,他又会不会选择不做呢?
很多人都认为自己并不平凡,这些人的大量存在经常让清野流歌感到烦闷。
而在另一方面,她也对这些人所拥有的高度自我肯定而感到羡慕。
就在清野流歌在心中碎碎念的时候,枝源八云早已穿着三十七码数的拖鞋,来到了玄关。
“等等——”她还没想清楚要说些什么,但喊住他的话已从唇缝中泻出。
枝源八云脱掉了极其不衬脚的拖鞋,回头望着她说:
“怎么了?”
“嗯.......呃......”
清野流歌突然之间支支吾吾地,双手紧紧抱着猫,喉咙里吐出未经过大脑筛选的话来,
“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
枝源八云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回答。
曾经清野流歌在已经隐隐约约和调月汐莉产生了关联,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清野流歌可能对自己有所好感。
但这种想法,实在是天真到了让他都有点想笑。
枝源八云知道清野流歌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也正因如此,听起来反而更加令他有些......
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情绪,就像小时候求着母亲外出回家的时候要买汉堡,可母亲有时总太忙忘记了那般的失落。
比起这种容易被误解的体贴,还不如去想想该如何面对二阶堂惠理。
“嗯,我知道了。”枝源八云点点头,穿上了运动鞋。
打开门,阳光在顷刻间爬上他的双腿,踩在地面上,像是被褥捂了一整天的热。
枝源八云反手将门关上,走下台阶,路上随手捏碎了一片绿叶。
碎渣在拇指间反复揉搓,耳畔传来了大喇叭广告和犬吠的声音,偶尔能看见睡眼惺忪,头发杂乱的孩子。
枝源八云无心去观察二阶堂惠理在晃腿的那一棵树,因为他知道她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
仰起头,是交错的黑色电线,混凝土所构的电线杠上,停留着一只不怕死的噪鹃鸟。
他注意到再往里走,就能抵达左上大叔开的店。
但现在,肯定不能去的。
◇
不知走了多久,枝源八云停下了脚步。
入目所及的前头,是一个被抛弃在草地上的废弃集装箱,在它周围到处是疯长的野草,还有一扇断裂的泡沫门在风中倾斜,露出幽黑的门洞。
四处弥漫着荒芜的气息,枝源八云能看见地上有干碎的粪便,这里似乎已经成为野猫野犬的乐园,
枝源八云回岛之前都不想来到这里,他最多也只是隔着远远地看,因为睹物思人最为难熬,这是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的事情。
所以,他一般都会选择绕路,宁愿走远一些,多花些钱。
但现在,枝源八云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周围看上去没任何人,只有湛蓝的天空,将万千光影揉碎的大海。
他和废弃集装箱,就像凝固在一副油画中,静止不动。
枝源八云感觉很是奇妙,他好像在一瞬间触摸到了时间究竟是何模样。
每个人对于时间的概念都不一样,它可以是墙边的身高刻度、墙上泛白褪色的奖状、柜子里埋葬的书本课文,又或者是马丘比丘山脉、蒙娜丽莎、帕特农神庙。
而他的时间概念,就是和调月汐莉在一起的废弃集装箱。
枝源八云靠近了废弃集装箱,感觉自己也闯入了那被放慢了的时间里,唯独调月汐莉早已不在。
温暖的阳光将集装箱顶上的杂草照的耀绿,枝源八云用双手使劲撕扯着入口,空中飞舞着的尘埃闪耀在阳光里,掠过他的眼帘。
他用力抬起裂开的门,像是吸了水还没干,显得异常沉重。
小时候,枝源八云曾经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就用锐利的石头砸开集装箱的一角。
结果从中飞出了很多黄色的防火棉,这东西只要一落在肌肤上就会十分难受,像有蚂蚁在撕咬,无论怎么拍打都无济于事,必须要马上去洗澡。
因为第一次被调月汐莉带到她的秘密基地就惹了这种事,她当时骂了很久,说他是一个「手坏的灵长类动物」,还抱怨下次不可能带他来了。
但之后还是拉着他过来。
而就在这时,身畔茂盛的草丛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传来了像是某种细碎的人声——
“我说八云啊,你来这里做什么?专门想让我看这些?让我吃个大醋?你可真是坏蛋。”
枝源八云的心一惊,但还是故作冷静地把防火棉门挪开后,才侧过头看向出现的二阶堂惠理。
见到惠理的一瞬间,他的内心还是感到一阵害怕。
“在这种地方做还蛮爽,野战也挺有味道的。”
二阶堂惠理双手覆在身后,慢慢凑近枝源八云,她的双腿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透着淡淡的光泽。
“就是有点脏,你和那个病痨鬼在这里做过几次了?”
做过?怎么可能?那时他和汐莉才九岁左右。
枝源八云拍去手上的土渍,浅吸一口气说:
“惠理,我这次不会放你走了。”
“嗯?”二阶堂惠理困扰地歪了歪头,露出一副很是可爱的表情说,“八云你真奇怪,从来都是我放你走吧?”
枝源八云握紧拳头默不作声。
“哎——”
二阶堂惠理蹲下身,捡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手心掂量了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炽烈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在枝源八云的身上打量着,
“想起来了,我好像杀不掉你,干脆就用蛮力把你砸晕好了,我呀,要在病痨鬼最喜欢待的地方,和她最喜欢的人交配了,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还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枝源八云的全身骤然传来滚烫的热意,心中却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