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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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传马名籍

“战马、女人、烽燧。”

郭解回去的路上,收到籍少公送来的一卷尺牍,写着金城闾里当前最急需的东西。

战马涉及到金城的武备,当然是重中之重,排在首位。

其次是女人,不论是金城闾里的金城卒,还是里民,只有娶妻生了儿子,有了家,才能在金城闾里落根。

还有便是设立烽燧,由金城闾里的人担任燧长。

从西峡口到东峡口,以及大河北岸的虎头崖、安宁北山、九州台、白塔山、徐家山、桑园峡北山等等山隘隘口,全部需要建立烽燧,堵住匈奴人的袭扰。

“一步步来吧。”

郭解握紧尺牍,振奋不已的说道:“当前是种田的开始,一步步种田,一步步发展,最终打造出郭氏的门阀庄园。”

他回到长安的藁街都亭,第一件事前往五兵库,查看五兵库里的五兵。

弩,戟,刀,剑,铠。

不容有失。

五兵库内的军械丢失任何一件,非常的严重,堪比警察丢枪,还是在首都丢枪。

亭长是武吏,隶属于长安尉,拥有武备。

藁街都亭的坞院内,有灶房、马厩、仓房,还有亭长居住的令舍,五兵库就在令舍的旁边,贮存不少的军械。

灶房的厨佐带着几名少吏,正在烹饭,炊烟袅袅,比起以往多出几分鹜香、蓼香。

都亭长郭解回到藁街都亭,亭卒不再是只吃粗麦饭,终于能够吃上肉食和香料,眼巴巴等着郭解回来。

郭解与长安其他都亭长不同,不会克扣亭卒的饭食,中饱私囊,贪墨钱帛变成亭长家里的一头羊或者几头猪。

亭卒恨得牙痒,恨不能一刀砍了都亭长,也只能忍着,顶多发几句牢骚。

郭解不同,不仅不克扣,还时常带着藁街都亭的亭卒清剿有钱的豪强,掠夺豪强的钱送给底层人亭卒,引起长安其他都亭的亭卒羡慕嫉妒。

期望郭解做自家都亭的都亭长。

难怪藁街都亭和直城门的亭卒极其忠心。

“取来兵器集薄。”

郭解拿着一卷木牍,仔细清点数目:“每天清点一遍,记住,不要怕做事麻烦,小心无大错,若是少了一支箭矢,就算你是轵县人,仓啬夫的位子照样保不住。”

藁街都亭和直城门门亭全是乡人,也是乡党。

大多来自轵县和临晋,精挑细选,进入藁街都亭和直城门担任少吏亭卒。

仓啬夫正是轵县人,也是跟随郭解很久的一名游侠儿,住在郭解家隔壁,从小就跟在郭解的屁股后面。

“兄长......额......亭长放心。”

一句兄长还没说出口,就被郭解狠狠瞪一眼,仓啬夫挠了挠发髻,讪笑着说道:“小吏,每日朝食前、暮食后,皆会清点一遍,一共是两遍,不会有任何错漏。”

郭解训斥道:“记住,当值的时候称职务,别整天兄长,兄长,如果被别人听了去,肯定会跑到长安诺官寺诉告本吏连朋结党,不是一件好事,除非你像张骞、卫广那般不在藁街都亭。”

仓啬夫听着郭解的训斥,心里乐呵,骂的越狠越是高兴。

他巴不得藁街都亭的少吏亭卒都听见。

挨骂才是自己人。

只有关系寻常的人不会挨骂。

郭解清点了五兵库的五兵,弩、戟、刀、剑等数目对得上,着重清点最后一类,红绦扎甲的数目。

二十副红绦扎甲,一副红绦鱼鳞甲。

“做的不错。”

郭解点了点头:“锁上五兵库的大门,去用饭,记住任何军械都能少,唯独甲胄不能少。”

仓啬夫郑重点头,作揖过后,前往非常屋用饭。

郭解还要继续清点马厩的马匹数量,大汉缺马,天子刘彻更是急需战马北击匈奴,对于战马有着严格的管理规章。

丢了红绦扎甲相当于警察丢枪。

丢了马匹相当于部队丢了一辆坦克。

罪过更为严重。

官寺管理马匹,有着专门的《传马名籍》,详细详细记录了每匹马的颜色、标志、马龄、身高、名字、是公马还是私马,依传而行。

严禁马匹流失,更不能流入刘氏诸王的郡国。

官寺控制马匹,主要依靠边塞关隘和郡国的城关,只要马匹出入关隘和城关需要有详细记录。

景帝中元四年曾规定,‘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齿未平,不得出关’。

郭解想起自己曾在《敦煌汉简》中看的记载。

徐党年廿七轺车一乘八月庚子出。

用马一匹九月甲戌入。

奉明善居里公乘丘谊年六十九居延丞印方向车一乘。

用马一匹骍牡齿十岁高六尺闰月庚戌北。

马一匹骊牝齿十二岁。

敦煌效宜王里琼阳年廿八轺车一乘马一匹闰月丙午南入。

轺车一乘马一匹牡齿九岁高六尺南入。

......

郭解看的汉简中,详细记录马匹出入关隘,要记下马匹的数量、颜色、牝牡、身高。

便于下次经过时,进行勘验,是否还是原来的马匹,需要与出关隘和城关时一模一样。

否则,触犯了大罪。

藁街都亭马厩的马匹数量,一匹不少,颜色、牝牡、身高也能对得上。

没有人趁着郭解离开,换成廉价的瘦马,把价格高昂的厩马卖出去。

就算藁街都亭全是轵县、临晋的乡党,郭解依旧每隔几天进行清点,属于他在尔虞我诈的体制内,屹立不倒的一个职业病。

小心无大错。

郭解放下传马名籍,走回非常屋,正要用饭,一道华丽的缇骑身影,风风火火冲进非常屋。

“兄长,大喜!”

卫广跳下名马赤柱,喜不自胜的说道:“回到长安没有多久,广邀好友在柳市的市肆喝酒,额......兄长别生气,每个过来的好友皆是给了一些钱帛,用来筛选兄长所说的重义之辈。”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当时,喝醉酒以后,一名牧豎偷偷告诉一个消息,前几日,柳市的旗亭长万子孟,采买了一批精良河西马,准备偷偷送给淮南王。”

郭解先是一惊,紧接着大喜。

“哈哈,正在发愁没有借口缉捕万子孟,他自己送上门了,不错,你这次广邀好友喝酒,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