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起小南山
蛇道人座下十二位记名弟子，亦是十二位大把头在小镇上培养杂役为他捞资粮。
以前唐易不太懂，为什么蛇道人不多收点记名弟子，多培养一些杂役，队伍扩大了，不是能捞更多资粮么？
后来才明白，记名弟子并不是蛇道人想收多少就收多少，赤云山上三十六位洞主都是一样，座下亲传弟子、记名弟子的名额，并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
而是根据资历来算的。
资历高低，决定亲传、记名弟子的名额数量。
资历越高，名额数量越多，反之越少。
这倒不是赤云老祖订下的规矩，而是赤云山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一个规矩。
原因很简单。
赤云山的资源有限。
所谓的资源，并不是外面那些漫天飞的邪祟，是赤云山下一座灵脉衍生出来的次级资源，如赤灵煞，灵煞云烟，听说还有赤灵晶，以及赤灵石等等……包括赤云山的灵气。
要知道，在这个黑雾漫天，阴邪煞气遍布的地界，灵气这种东西非常珍贵，这玩意儿用来炼化法力纯粹浪费，但可以用来种植出很多纯净的资粮，如灵谷子，灵果子……
漫天飞的邪祟炼成丹药，其内蕴含的灵元精纯度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灵果子不用炼成丹药，而是可以直接服用的……蕴含的灵元精纯度远比那些丹药高的多。
唐易对灵气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要一个记名弟子的名额，每个月进一趟赤云窟，杂役弟子一年才能去一趟实在太长了，这回进去捞到一瓶灵煞云烟，直接打开两道窍穴，如果一个月去一回的话。
他觉得自己在短短几年内打开数十道窍穴，乃至成百上千都不是问题。
到时候养出来千儿八百道邪剑灵，看谁不顺眼，一个眼神瞟过去，捅他一千个窟窿眼儿。
问题是，怎么才能混上一个记名弟子。
这是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蛇道人座下这三个记名弟子的名额，如何才能弄到手？”
“怎么着，你有想法儿？”
“在这里刨食儿的邪修子，谁没想法儿？”
“嘿嘿！”
周槐笑而不语，唐易赶紧站起身，提着水壶，为他斟上一杯热腾腾的黑茶汤，双手递过去。
“嗯……”
周槐点点头，捋着下巴几根稀松的山羊胡，表示很满意，他接过黑茶汤刮了两下：“记名弟子的名额，光在外面有靠山不行，山上还得有人。”
“怎么说？”唐易虚心求教。
“赤云山三十六位洞主提拔记名弟子的规矩都不一样，有的是洞主钦点的，有的是通过厮杀拼上来的，咱家蛇道人座下的记名弟子则是通过旁人推荐的。”
“这个旁人指的是……”
“蛇道人身边的人。”
“你可有推荐资格？”
“……”周槐蹙着眉头瞧了他一眼，撇撇嘴，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老夫要是有这个资格，还会住在这破地方？”
“那……都有谁才有推荐资格。”
“蛇道人座下的四位亲传弟子，还有他的大夫人、二夫人，老管事……”
周槐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差不多这七个都拥有推荐资格，你山上有人？”
唐易摇摇头：“我若是山上有人还会在你这里刨食儿？”
“那就甭指望了！”
“能不能送点好玩意儿，找找路子？”
“送好玩意儿？送什么？人家推荐的都是自己人！培养的是自己的亲信，你送啥也不行！”
唐易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我爹用命给我换的，他老人家为二爷挡过一刀，才为老夫换来一个记名弟子的名额。”
“二爷是指蛇道人的儿子？我记得他没儿子吧？”
“我说的二爷是蛇道人的二徒弟。”
闻言。
唐易颇感惊讶：“你还有二徒弟这层关系？”
“以前的。”
“什么叫以前的，二徒弟不活的好好的？”
“现在这个二爷是后来顶替上去的，我爹给他挡刀的那位……用你小子的话说，坟头草都一人多高了……”
唐易明白了。
以前总听说周槐失了势，剑蛇洞内府没了靠山，才被张把头、林把头后来居上，估摸着就是因为二爷凉了，他认真琢磨了琢磨：“有什么路子能巴结上剑蛇洞内府的人么？什么路子都行，野路子也行……”
周槐摇摇头：“老夫说过，人家推荐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将来夺资源也好，往上爬也罢，靠的就是亲信，你如果在内府没人的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送礼找路子不太现实，没有一两代人的孝敬，人家根本不会信任你，咋地，你能送给人家一座金山呐？”
“这还有点不太好办啊……”
唐易琢磨了一下。
自己最拿手的是抓邪祟。
只是。
这玩意儿漫天飞，别看杂役们抓起来费劲，一不小心还会赔上小命，可是大家用命换来的邪祟并不值钱！
邪祟买卖完全是被独家垄断的，卖的是令人发指的白菜价，当你买的时候却是黄金价，防的就是你私藏不上供，去外面换资源。
古往今来，在这背阴关刨食吃的修士就是这么被剥削的，谁也没法子，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可以让你家鸦老爷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找鬼道友，走走关系，据我所知，内府也有几位通着鬼老爷呢。”
“……”
自家鸦老爷如果有这路子，还用得着找你周槐？
鸦老爷就认识一对鬼夫妻，还是走神鬼一道的，跟那帮尸鬼老爷是死敌，不是一条道的。
“山上的关系……”
唐易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小酒。
说起来，他在山上也不是没有关系。
有！
而且关系就在剑蛇洞内府。
只不过，关系一般般，只能算是一起在老家小南山修炼过五六年的‘老同学’。
他并不是在幽川出生的，老家是在一个叫青石郡的地方。
那里环境要比这里好的多，虽有邪祟作乱，并不算多，适合普通人居住。
青石郡有一座小南山，他愿意称其为修仙学前班，只要有钱找找路子，就能上山学养气为修仙做准备。
唯一可惜的是，青石郡没有灵气，只能依靠五谷杂粮养养气，养一辈子也养不出来一斗法力。
一般都是养出七八分气，想留在当地的可以混个差役干干，有修仙志向的可以前往幽川继续深造。
想修仙，入幽川。
青石郡祖祖辈辈的人都是这么干的。
唐易也是如此。
在小南山养出来八分气后，就与大部队来到幽川求学深造，他们那一批足足好几百号人。
当时目的地只有一个，玄心剑派。
玄心剑派位于幽川四十九关之一的仙渡关，名气比较大。
名字也有点像仙道正统，但也只是像而已，其实与赤云山这边没什么太大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边是从大量底层牛马身上吸血，这边是直接抽血，抽完一个换一个。
……
……
唐易在小南山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的神魂可以出窍。
直至进入玄心剑派之后，一次偶然机会才意识到自己的神魂可以吞噬邪祟。
可惜门派里头规矩比较多，管的也比较严，还是与一群人住在一起，神魂出窍非常不方便，在里边混了两年之后，一咬牙一跺脚，直奔邪祟漫天飞的背阴关。
先前与他同一批的养气同学，也有不少人来到背阴关。
一般来这地方的都是投靠自家亲戚的，换句话说都是有路子有关系的。
唐易投奔剑蛇洞，并不是盲目选择的，他有一位关系不错的同学在这里，叫瘦猴。
瘦猴不仅是同学，还是同乡，比较熟悉。
瘦猴投奔剑蛇洞的原因也很简单，其他同学在剑蛇洞有亲戚。
一个叫魏飞扬，亲哥哥是蛇道人座下的记名弟子。
另外一个叫乔昕，亲姑姑是大夫人，蛇道人是人家的姑父。
正是有这两层关系，有不少同学都选择投奔剑蛇洞，寻思着有个照应什么的，特别是瘦猴，因为乔昕也是他们的同乡，包括蛇夫人也是。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第一年就死了不少。
第二年又死了一些。
唐易离开玄心剑派，第三年来到背阴关，投奔剑蛇洞半年后，瘦猴也在外面遭了难。
他听说过乔昕手里是有内府牌子的，与亲传弟子享受同样的待遇，虽然没有推荐资格，但人家亲姑姑是大夫人。
可人家毕竟是人家。
哪怕大家都是同乡，又一起在小南山养气六年，以前关系还不错，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找乔昕要点丹药什么的，救个急，她可能会帮，推荐记名弟子名额？
甭说唐易拉不下这个脸，就算能拉下来，乔昕也不可能答应，关系没到那种程度，加上以他对乔昕的了解，这姑娘打小就心高气傲，看不上他们这些普通人，所以，来到剑蛇洞三四年，他也从未去找过乔昕帮忙。
“小崽子！”
瞧着唐易在那里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周槐噙着玩味的笑意，调侃道：“老夫突然想到一条野路子，你可敢走？”
“什么路子？”
“去给二夫人当小白脸儿，你不是打小牙口不好，喜欢吃两口软乎的嘛，既然已经给鸦老爷当人宠，也不差给二夫人当男宠……“
周槐笑眯眯的盯着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这样以来，你在外边有鸦老爷照拂，在山上也有二夫人照拂！嘿嘿嘿！”
“……”
唐易懒得搭理。
他确实一直想吃上两口软乎的，可二夫人的软饭敢吃么？
那是人吃的么？
要知道，二夫人不是人呐，是女鬼！
“小崽子，别说老夫没指点你，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前些日子二夫人的男宠刚死了，正好缺一个。”
“二夫人的男宠死了？”
唐易听说过，蛇道人娶二夫人，纯粹是为拉拢一位大鬼老爷，稳固自己在赤云山的地位，属于和亲性质，平日里也懒得管二夫人。
二夫人呢，还是一位又骚又浪的女鬼，不仅喜欢沾花惹草，还喜欢养男宠。
倒也不能说是男宠，他听吕鹏说过，二夫人长得相当妖娆，妩媚又动人，把一群邪修子迷的团团转，尤其是那些个年轻气盛火力旺的小青年，人家都是心甘情愿跟在二夫人身边的，非但不求资粮，有的还会费尽心思去讨二夫人欢心。
“死了……死在了赤云窟里，到现在连尸骨都没找到，具体是怎么回事，老夫也不太清楚，这事前阵子闹的挺大，说是那男宠为讨二夫人欢心，偷走了幽仙子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只猫什么的，被发现后估摸着偷偷躲到赤云窟里。”
猫？
唐易心中大惊。
该不会……这么巧吧？
“老周！”
唐易探着脑袋，认真问道：“二夫人养的男宠，是不是咱们剑蛇洞的？”
“那倒不是，老夫没记错的话，好像是重剑洞的吧，还是一位亲传弟子的亲戚，老夫见过一回，小伙子长得确实英俊，不过……可惜了。”
周槐摇摇头，感慨道：“听人说，小伙子被二夫人迷的团团转，魂儿都被二夫人勾走了，得知二夫人看上了幽仙子养的猫，就杀掉了幽仙子的侍女，偷走了猫，应该是一只猫吧？谁知道呢。”
重剑洞！
还有那只猫。
看来是真的。
自己一不小心把二夫人的男宠给弄死了。
而那只猫，竟然是幽仙子的？
蛇道人的亲传弟子，楚幽幽？
猛然。
唐易想起当日在赤云窟里碰上的老太婆，随口问了一句：“我记得咱们剑蛇洞有一位老太婆，你可有什么路子搭上？”
“什么老太婆！那是咱们剑蛇洞的执事梅婆婆！”
“就是长得很矮很小，拄着拐杖的那位？”
“没错！就是她。”
“……”
全对上了。
没跑了！
自己无意间杀了二夫人的男宠。
那男宠还是重剑洞一位亲传弟子的亲戚。
现在袋子里那只黑猫则是幽仙子的。
先前在赤云窟碰上的老太婆是剑蛇洞的三大执事之一梅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