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内核”稳定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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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如何走出忌妒引发的心理失调

忌妒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理,混杂了焦虑、怨恨、猜疑、恐惧、羞耻等一系列情绪。

众所周知,人在不同情境下会产生喜、怒、哀、惧等基本情绪,而多种基本情绪在特殊情境下常常会被同时诱发,从而表现为更加复杂的情绪。

恐惧加上害羞就变成了紧张,恐惧加上内疚、痛苦和愤怒就变成了焦虑。而作为“复合型”情绪中的佼佼者——忌妒,最起码由五种情绪组成。

事实上,忌妒这种情绪的产生,还需要一定的社会情境或是社会关系作为前提。

首先,你需要一个或多个他者。这些人曾经和你在某一方面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甚至“你认为”他们还不如你。然而,他们现在却在一个或者多个方面优于你——金钱、名誉、地位等,并比你拥有更多。

其次,你需要较长时间处于一种对自己当前的生活不大满意,而又迟迟无力解决的状态。为了转移这种无力感,你会更容易转而去憎恨他人。

最后,这些人需要经常被你“看”到,哪怕你们相隔千里,他们也会在你的“朋友圈”中出现。这三个前提情境每一个都很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第二点。

这与你的人品或道德没有关系,绝大多数人在生活长期不顺遂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给自己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们会忌妒身边比自己好的人,觉得他们破坏了自己的“公平原则”——别人得到的要和我一样才公平。但是很显然,我们都能够意识到自己所认同的“公平原则”事实上并不公平。我们之所以认为它是公平的,是因为这条“公平原则”对自己来说是有利的。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使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为自身谋利的私心。

一个人如果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他就是一个聪明人,并且能够拥有较为放松的心态和健康的人格;但一个不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或是不愿意承认自身虚伪的人,必然会因内在的冲突而陷入痛苦。

以上是忌妒得以形成的前提。接下来我们需要了解组成忌妒的几种基本情绪,以及忌妒这一情绪发生的过程。

忌妒,首先伴随的情绪必是羡慕。羡慕本身是中性的,这是当我们在别人身上看到优于我们自身的特点或能力时所自然而然产生的。

有些时候人们会将羡慕与忌妒这两种情绪混淆,但实际上它们是两码事:羡慕是一种基本情绪,它是忌妒的组成要素。你羡慕一个人时往往只会止于羡慕,或者会更为积极地产生“我也可以做得像他一样好”的竞争欲;但忌妒会让你在羡慕之后产生挫败感,你看到对方优于你的地方之后,产生的是对自己的不满,是自卑。

挫败感实际上是由于自己当前生活的某些方面不如意所导致的。人们往往会先感到挫败,然后再感到不公。“不公”即“凭什么是他而不是我?”“凭什么他比我过得好?”“我明明比他更强,可为什么得不到他所拥有的那些东西?”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对方的确在某一方面优于你,甚至你心底隐隐知道,对方优于你的这一点是你不可能拥有的,或很难超越的,所以你又会产生屈辱感,并引发一定程度的憎恨。

在此我们需要了解到,并非所有的忌妒都是按照一定的顺序逐次发生的。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在忌妒发生的这一过程中,每一种基本情绪所占的比例,也是因人而异的。

比如,有的人的忌妒其实大部分成分是羡慕,有的人的忌妒大部分成分是挫败感,还有的人的忌妒大部分成分是憎恨。实际上,情绪虽有正面和负面之分,但只有当一种情绪对我们造成困扰,对我们的正常生活造成消极的影响时,这种情绪才会变成一个问题。如果你只是短时间对某人产生了忌妒,过不了多久这一情绪就消失了或是被你遗忘了,那么这并不构成什么问题。

忌妒这一情绪会成为一个困扰我们的问题,基本上都是源于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忌妒之中的挫败感、不公感、屈辱感和憎恨等情绪持续存在,令我们感觉自己好像“不对劲”,或是有点“不正常”。

其实这种状态并不是独见于忌妒这种情绪的,任何事件和情绪,如果它使我们心境恶劣、持续低落,我们就会感受到自己的“异常”。

此时你迫切地希望自己恢复正常,但这又导致你在认知上与自己产生了割裂,你将那些忌妒的情绪、恶劣的心境视为外在的、坏的东西,你希望将它们消灭,这样你就能够从持续的情绪折磨中解脱出来了。

但是,如果你不能接受自己的某一种负面情绪,并极度迫切地想要将这种情绪抛开、剥离,这种认知上的自我割裂本身就是一种异常状态。

这种自我割裂令你与自己的负面情绪分离,而这恰恰导致了负面情绪始终没办法消除。因为你失去了和它的联结,你也就失去了思考和感受负面情绪的机会。而充分地接纳、感受负面情绪,本是消除负面情绪的基本前提。

第二个原因,是人们会对忌妒这一情绪产生羞耻感,以及道德层面的自责。

基于人类在潜意识层面对自己的道德要求,我们往往会认为忌妒是一种不好的品德。如果你忌妒一个人,好像就意味着你心胸狭隘、人品低劣。

所以,当你在道德层面上开始自我攻击,就会进一步让事情变得复杂化。

当一个人被心理问题持续困扰时,真正困扰他的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某一种情绪,而是这种情绪所引发的整体的心理失调。

认识到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秉持这样一种视角能够令我们更为宏观,也更为客观地理解自己。

如果你深陷于某种单一的情绪,不断地进行思维反刍,会令你的视角越来越狭隘。最终你会将这种情绪的作用不断地放大,仿佛它会对你整个人生造成巨大的、难以估量的糟糕后果。

这种灾难化思维反过来又会加剧你对它的关注,这就是我们俗称的“钻牛角尖”。

因此,面对所有糟糕的情绪问题,你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将自己从对这一情绪的过度关注中解放出来,也就是你必须学会转移注意力。

你要先将这件事情丢到一边,不要试图去解决它,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一段时间,去关注别的事情。等你再回过头来重新看待这件事情,此时你秉持的就是一种更为宏观的视角,这种视角让你与之前所困扰的问题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也让你能够更加清晰地审视它。

然后,你需要破除给自己施加的道德压力。你需要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且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所有的道德标准全都高于现实,原本就只有少数人才能够做到。

如果你能够秉持这样一种认识,道德压力便不攻自破,因为你已经将它解构了。

接下来,你需要处理的核心问题就是,由忌妒引发的系统性心理失调。

大多数人不会处理这个问题,根源在于,系统性的心理失调往往还伴随着思维的混乱和安全感的缺失,这两点都会使一个人手足无措。因为他是混乱的,是没有安全感的;他不能理性地分析这个问题,只能任由自己被直觉和各种条件反射所操纵,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毫无章法地进行着“自救”。

故而,在这一步中,你最重要的工作是让自己的思维恢复正常。认知思维能力是你解决一切心理问题唯一的自救工具,如果这个工具出了问题,你又怎么可能做出有效的应对呢?

所以你还需要有意识地收回自己对外界的注意力,让自己的精神从各种混乱的思维旋涡中抽离出来,能够安住于当下。之后你会发现,困扰自己的问题好像突然减弱了很多,甚至会觉得它们都消失了。

这是因为多数困扰你的心理问题,都必然会导致你注意力和思维的混乱。所以,当你收回注意力时,就能够体验到内心的安宁。

值得注意的是,你可能容易止步于此。此时你会误以为自己终于恢复正常了,但实际上这只是你混乱的思维得到了暂时的休整。你还是要去面对生活中那些真实存在的问题。

忌妒之所以会折磨一个人,是因为它让人不愿意面对生活中的挫败,并把挫败的情绪归咎于他人。当前的生活令你有多不满意,你就可能会对别人有多忌妒。

任何过于强烈的情绪,都会使我们的认知发生扭曲。强烈的忌妒情绪使我们很难客观地看待我们的忌妒对象,我们有无数的理由论证对方不应得到其所拥有的一切,我们也有无数的怨愤施加于对方身上,而这皆因我们迷失在了情绪的旋涡中。

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本质上只和自己有关。你忌妒身边的某个人,其实只是错误地将对方和你强行进行关联。假如你失败了,仅仅是你自己的失败;假如别人成功了,那也仅仅是别人的成功;你的成功不意味着别人的失败,别人的成功也不意味着你的无能。

能够清醒地认识到你的事是你的事,别人的事是别人的事,你便做到了“课题分离”——不干涉别人的人生课题,也不让他人干涉自己的人生课题。如此,你才能真正摆脱忌妒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