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讨价还价

万宗义心跳加速，稳住情绪，字斟句酌说道：

“黄老师，你这样做，局长反而不会给你办事了。”

“为什么？”黄浩然疑惑不解。

万宗义耐心解释道：

“你给局长送一个整版的庚申年猴票，那就有行贿受贿之嫌了。

你想啊，局长为了避嫌，敢收你的整版猴票，敢给你办事吗？”

黄浩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小万，那你说这事怎么运作才好？”

万宗义略作沉吟，说道：

“你可以出价转让呀，这样给你办事的人，拿到猴票，就可以心安理得帮你办事了。”

“你这个办法好，不过价格不好报啊，报高了，局长不愿要；报低了，局长怕影响自己的清正廉洁形象。”

万宗义心中直笑，以局长的尿性，他只会在乎你报价太高。

“你想报什么价？”万宗义问道。

黄浩然略作思考说道：

“我是求人家办事，一个整版80元吧，意思一下就行了，你看这个价格，局长能不能接受，反正我也不赔本。”

万宗义按捺不住心惊肉跳。

80元？

我没有听错吧？

现在一枚猴票就要70元，你一个整版才80元？

一个整版的庚申年猴票，一共八十枚，报价80元，平均一枚只有1元。

你这样干，不是欲盖弥彰嘛。

这个价格不赔本，说明你一枚庚申年猴票的成本，低于一元啊。

如果这版庚申年猴票，立刻以市场价出手，可以净赚5000多元。

万宗义稳住情绪，说道：

“一个整版200元比较合适，大家都没有负担，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局长不一定收你的邮票，就算收了你的邮票，也不一定能帮你把事情办成。”

黄浩然垂下眼皮，想了一下，咬牙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又没有其他路子，也只能如此了。”

万宗义微微一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帮黄老师办事，能得到什么奖赏？”

黄浩然不知是真懵然不懂，还是故作懵然不懂，什么都得点明。

黄浩然慷慨说道：

“我也给你转让一个整版。”

万宗义摇摇头，试探道：

“我要5个整版，每版给你300元。”

黄浩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万宗义，一脸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万宗义试探对方：

“我知道你的整版猴票足够多，不缺这三、五版。”

黄浩然抬起眼睛，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书架顶端，又迅速收回。

万宗义心中暗暗一惊。

书架上那三大本整版集邮册，会不会全是庚申年猴票？

黄浩然沉下脸说：

“这不是有没有票的问题，你要知道，现在的整版猴票都在6000元左右了，你从我这里拿走5版，才给我1500元，你觉得可能吗？”

“我替你女儿搞到一个空编，这是应该得到的报酬。”万宗义直言不讳，“你女儿想分配到这么好的单位工作，没有空编，你拿十个整版猴票也换不来。”

“你说得没错。”黄浩然脸色缓和下来，“可你狮子大开口，有点索取无度了。”

万宗义说道：

“那就400元一版。”

“不可能！”黄浩然断然摇头。

“我最高可以出到500元一版。”

“那也不可能，我说了，现在一个整版的猴票，市场价在6000元左右，我怎么可能500元给你五版，我疯了吗？”

万宗义冷笑一下，直接给对方施加压力：

“黄老师，我们可不是在谈邮票转让生意，我们是在谈你女儿的毕业分配问题，你要是不想谈下去，我也只好告辞了。”他站起身来。

“你说的这个价格，根本无法转让。”黄浩然不为所动，“我出这个价转让，还真不如拿着五版猴票，直接去疏通关系。”

万宗义点点头，“我明白黄老师的意思了，这件事咱们不必谈了。”他想欲擒故纵。

万宗义知道黄浩然没有什么人脉，就算拿着5版猴票，也是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

再说了，现在邮市还没燃起熊熊烈火，猴票有价无市，五版猴票并不是说变现，就能变现的。

万宗义起身告辞。

他就要出门之际，黄浩然在他身后说道：

“小万请留步。”

万宗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转身问道：

“黄老师有什么吩咐？”

“小万，你真能搞到一个空编？”

“百分之百可以。”

“真的吗？”

“我要是搞不到空编，我主动辞职，把我的空编让出来，这你相信了吧。”

“你，你愿意让出你的编制？”黄浩然惊呆了，“那你怎么办，你不就没工作了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承诺的事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一定要办成。”

万宗义并不是在糊弄黄浩然。

只要自己辞职，局里就有了空编，局长是惜才之人，在各种场合讲过，要多进几个名校毕业生，提升本局人才结构的整体水平。

黄浩然女儿是顶尖名校的毕业生，只要有空编，分配到局里工作的可能性极大。

黄浩然听了万宗义的话，心有所动，沉吟片刻说：

“1980年发行庚申年猴票时，由于集邮活动刚刚恢复，集邮意识尚未普及，只发行了500万枚，因为当时印刷水平有限，验收合格的票仅为443.16万枚。

现在单枚票70元起步，我估算，若干年后，庚申年猴票至少能涨到100倍以上。

你算算看，我以500元给你转让5版，我不是血亏了嘛。”

“你想多少价格转让？”万宗义问道。

黄浩然摸着下巴，陷入苦思。

万宗义心中暗赞黄浩然集邮眼光，确实毒辣。

几十年后，单枚庚申年猴票的价格，确实在70元基础上，涨幅超过了100倍。

但是黄浩然现在有求于他，如果黄浩然的存货量足够大，以500元一版，搞定五个整版，也许还有希望的。

万宗义说道：

“以70元起步再涨个100倍，不是没有可能，可那是牛年马月的事情？

我现在帮你办事，你按照一个整版500元，给我五版，算是我帮你办事的报酬吧。”

黄浩然抬起眼皮，缓缓说道：

“这样吧，我200元给你一个整版，算是答谢你帮忙。”

“一版太少了。”万宗义坚持自己的报价，“我需要五个整版，一个整版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