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宴席

七月伊始，天讯公司在新约克城的分部正式成立。

他们把庆祝宴席设在天网层的帕拉庭餐厅，名流毕至，少长咸集。

在一众头发花白、皱纹丛生亦或满脸科技美容痕迹的老头老太中间，坐着一个绝美的女人。

安雅认得出来，那是麦克斯韦集团的继承人夏娃。

她穿着一袭深蓝色丝绸礼服，胸前V领设计搭配精致的蕾丝刺绣，低调奢华。收腰设计勾勒出纤细腰身，搭着一条细缎带蝴蝶结，裙摆宽大、层次分明，无需胭脂粉饰，面容灿若明星。

美得就好像这世界是为她而诞生的。

安雅收回视线，靠在宴会厅二楼的栏杆上，垂下眼睑，举起莫吉托鸡尾酒便灌进嘴里，薄荷叶和青柠汁带来的清爽酸甜完美融合，在味蕾上炸开来，无怪乎乔蒂会喜欢。

耳边，天讯公司分部负责人的开幕演讲枯燥乏味，冗长无趣。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天讯公司新约克城分部的成立仪式！我是分部负责人拉尔森。”

负责人拉尔森是一个中年男人，约莫四五十岁，样子挺帅，不过明显整了容，苹果肌饱满得跟塞了一堆石头进去似的，整张脸油光发亮，像烤架上的乳猪。

“让我们首先欢迎到达现场的各位嘉宾，”站在演讲台正中，他盛情向台下的宾客介绍起来，“麦克斯韦集团的明日之星，夏娃小姐！”

夏娃站起来，享受众人的掌声，展现一个礼貌而公式化的微笑。

“超梦影界的天后斯嘉丽女士！”

随着拉尔森手指的方向，安雅看到一个同样很美的女人，著名的超梦女星，斯嘉丽·约翰。

和夏娃比，她年纪更大一点，却尚未衰老，既带着青春的生涩，又初现成熟的风韵，像个将熟未透的苹果。

“维克托利亚军工厂的公子，罗格·温斯顿！”

好吧，轮到安雅今天要安保的目标了，她翻个白眼，将视线放到宴席的角落，搜索威胁——那张油腻又自以为是的脸，和前面两位绝色相比，简直是天鹅肉碰上油麻团。

介绍完重量级嘉宾后，拉尔森开始说明分部成立的意义：“这次分部的建立，是天讯与大洋彼岸的麦克斯韦加深关系，构建新型商业合作模式的尝试，我们非常荣幸能借由这个机会，宣布天讯的业务将正式从游戏领域向AI领域拓展！”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些来宾都是天网层的权贵，心知肚明，AI领域由于仿生人觉醒、上载智能的失败，早就不受资本青睐了。

时到如今，AI只是作为一项中等规模的市场，凭借其产品的独特性勉强维生而已。

星际殖民才是资本的未来。

这天讯是哪根脑筋抽了，放着好好的游戏不做，跑去搞这个？虽然他们在游戏里的AI做得很好，但游戏和现实毕竟不同。

宣布完这些消息后，宴会也正式开始了。大厅内觥筹交错，宾客们三五成群地交谈着，笑声、谈话声交织在一起，他们华丽的服装和餐盘上精美的食物被大理石地板反射的柔光打亮，让人迷醉微醺。

偶有一对或是三五权贵看上彼此，将欲望隐藏在得体的礼仪之中，相互牵手走回酒店，至于他们回去后要干什么，就不是安雅要考虑的事情了。

楼下，面对珍贵却寻常的菜肴，罗格·温斯顿耷拉着脸色，显然对这份父亲强派给他的任务感到无聊，他四下张望，见已有人退场，便对着二楼的安雅和猎枭使眼色。

安雅饮尽莫吉托，拍拍一旁酣睡许久的猎枭，猎枭的鼻涕泡被拍破，溅出鼻涕水，惹得安雅后退两步。

“嘿嘿，队长，”他挠着头道歉，“这比地方太无聊了实在。”

安雅没有更多责备，道：“走吧。”

她们随罗格的意思回到酒店。

这位竖着背头的高瘦公子打开房间，探出头看了看酒店里的双人房，心念一动，拉来猎枭，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猎枭听了他的话，眼睛瞪如铜铃，嘴角颤抖着离开了。

罗格满意地拍拍胸脯，看了一眼安雅，又摆手叫她离开。

安雅抿抿嘴唇，向上司的孩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罗格公子，属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搜寻那个暴徒的工作不由新约克城的两大集团处理，反而要一个外来的天讯负责？”

罗格刚要关门休息，听她这么一问，回过头来，道：“你问我，我问谁？再说了，赛博精神病闹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只是死几个无关紧要的武装人员，对这座城市造成的影响还没那场雨大——”

“不，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武装人员，”安雅优秀的战术素养让她能够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保持冷静，她没有爆发，反驳道，“我们公司暴恐机动队的成员乔蒂，2073年毕业于维克托利亚军校，加入暴恐机动队，服役四年，共斩获——”

“行了行了！”罗格用小指掏掏耳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听说过。”

“砰！”

安雅掐住罗格的脖子，结实的小臂肌肉暴起，把他摁到酒店的墙上，力道之大，甚至让墙壁浮现道道细密的裂纹。

“我说了，”她金属义眼里的红光放大，透露出危险和愤怒，“她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维克托利亚！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每一次伤痛，都印证着忠诚和奉献！却连你的一点微末关注都得不到吗？！”

“你神经病吗？”罗格被掐住喉咙，提到半空，脸色痛苦，威胁道，“放开我！你个傻逼！就因为一个死人，你.....额啊啊啊啊！再不放开，我明天就让我爸把你辞了！”

安雅看着他那张癞皮狗一般丑陋的脸，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掏出手枪，瞄准罗格的额头。

“我辞你妈！”

枪声在天网层最昂贵的酒店之一的走道里回荡，墙壁之上，被罗格的鲜血泼洒出一幅艳丽的抽象画。

安雅在原地站定，粗重的呼吸在她耳边回响。

等回过神来时，安雅看到猎枭领着一个年轻、羞涩、矮小的女孩走来。

女孩的穿着打扮非常独特，头顶着粉紫色的猫耳耳机，嘴边叼着电子烟，两只手被颜料涂画成金属义手的样子，灰色丝袜勾勒出的线条勾人起欲，粉色挑染的白发引人遐想。

“你还站在门口干嘛？”罗格推开门，差点撞上安雅，瞪大眼睛，甩出瓦克看看时间，疑惑道，“都三分钟了，诶！”

他挑眉，手肘搭到安雅的肩膀上，击碎了安雅先前的一切幻想。

“你不会是想靠我进步吧？”罗格露出自认幽默实则丑陋的笑容，上下打量安雅的身材，摇头道，“你不行，太高，腿太长，胸太大。”

说罢，他转向猎枭找来的那个女孩，色眯眯地抓住女孩的腰肢，勾过来。

“从现在开始，你叫做白蓝，听懂了吗？”罗格的声音随着大门的关闭而消失。

这说明酒店的隔音做得很完美，也正是这点，让猎枭啐一口唾沫，叫骂道：“一想到老子要找一个年纪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女孩给她嫖，老子就想把今天早上吃的猪肉从胃里掏出来再割开他的蛋然后全部塞进去，让他他妈子孙生出来都是猪头人。”

他骂完，缓口气，看到安雅呆滞的脸色，左半张脸皱起来，右半张脸舒张开，问：“队长，你在这傻屌门口待这么久干什么？”

“哦！”猎枭忽然间想通，打趣道，“想刺杀他对不对？”

安雅推开猎枭，一句话也没讲，向酒店的阳台走去，想去透透气。

路上，一个半男半女的双性人服务员端着盘精美的香槟与她擦肩而过，她并未多虑，在这种时代，碰上一个这样的人实在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