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走错片场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彼岸会变成这样子吗？”
从愚者的庇护所爬出来后，马修发现之前那片青青草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森的废弃城市。
背景的浓重乌云压下来，时不时有紫雷闪过，照亮破旧汽车、路障和墙壁上的斑驳血迹，又有夜风呜咽着穿梭于楼宇大厦之间，听着就像无数亡魂在哀嚎。
“额，我改的，”白蓝身着警服，头戴警帽，一拉枪栓，道，“我查了一下这个彼岸的服务器实体，发现它的ip地址就在新约克。就和夏娃沟通了一下，她说是她用零花钱买下了整个彼岸的残余项目。所以我就问她，我能不能改一下服务器的架构，她同意咯。”
白蓝提肩指着不远处的城市，道：“这就是成果。”
马修蹲下来，借地上的随处可见的碎玻璃审视自己当前的人物模型，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欧美帅哥。
他不禁道：“你这改造思路也太阴间了吧......”
“嗨，”白蓝晃晃手里的手枪，道，“那是你不理解我的天才想法，你知道那些迭代者为什么看到我们就冲上来吗？因为他们的思维已经死亡，整个程序都在按照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行动——转移自己脑海里过量的信息。”
“所以，他们实际上就是一种按照本能行动的赛博丧尸啊，什么样的场景最适合这样的题材？那当然是......”她自问自答，跨步展臂，骄傲地向马修揭露答案，“生化危机！浣熊市！”
“而我们的目的地！那座庄园，就是洋房啊！”
“额.....”马修眺望远处分明是恐怖片布景的鬼祟庄园，彻底无语，“你这还把第一部的场景和第二三部合起来了说是。所以你才.....”
马修指了指白蓝挺拔的胸部：“把自己的角色设置成吉尔·瓦伦汀娜对吧？我说你到底是对巨乳御姐抱有多大的执念啊？”
“啪叽”一巴掌，声音清脆可人，在空荡的城市群里回荡。
这里并非完整的游戏程序，也没有痛感拟真度，疼倒是不疼，白蓝的抱怨是传达到了。
“这声音不会引来那些迭代者吗？”马修假意揉揉脸以示尊重，问起正事。
“诶，这就要提到我研究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了——迭代者如何确定我们的位置，”白蓝咳嗽一声，竖起食指，“内存、硬盘、带宽。”
马修一副你看我干嘛还不赶紧解释这俩东西的表情。
“牢记，迭代者要寻找的是能够转移它们内部过量数据流的地方，就好像你的肠子里憋满了屎，想找个厕所拉屎一样。而硬盘、内存和带宽，就分别代表了化粪池、马桶和输送大便的管道。”
“我希望你作为一个16岁的美少女，说话可以文雅点。”
“怎么，要不我把《计算机组成原理》和《计算机网络》甩你脸上？”
“打住，你继续说。”
“上一次我们引出他们，是因为我们的网络带宽太大——说白了，送大便的管道太宽，它们闻着味儿就出来了，这次我用一些无效数据把带宽填满，它们基本察觉不到我们，除非我们离它们足够近，让它们能够感应我们微小的网络波动。”
“所以现在真正能引出他们的是空闲的内存和硬盘，尤其是内存，这意味着它们会在两种情况下爬出来——数据丢失和系统重置，系统每一个小时重置一次，如果我们不想被抓到的话，每次最多只能探索一个小时，而数据丢失，最常见的情况就是这些模型代表的物体被销毁，比方说。”
白蓝拿起一块碎石，道：“如果我捏碎这块石头，程序把它占用的内存回收，迭代者瞬间就会爬出来占用这些空闲的内存。”
“OK，也就是说，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避免靠它们太近，其次，避开任何场景破坏，最后，每一个小时必须下线一次。”马修听完整段话，总结一番。
“bingo！”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被他们抓到会怎么样？之前愚者说，我们在这儿并不需要惧怕死亡。”
“他懂个屁啊？”白蓝翻个白眼，道，“我们被它们抓住，它们就要拉屎——不是，往我们网线里送那些垃圾数据了，就像DDOS攻击一样，整个网络都会崩溃。修一次要好几个小时嘞。”
“好了，结束冗长的规则介绍，接下来，里昂·肯尼迪警官！”白蓝立正站好，严肃叫出马修使用的人物模型的名字，手指城市中心的庄园，道，“我们的目标是洋馆的行政区，那里存储了所有彼岸客户的信息以及对应上载智能的ID，让我们揪出夏娃金主想要的上载智能，赚回50万！”
“是~吉尔队长~”马修只能拉长音调，无奈配合这个幼稚鬼进行Cosplay。
二人举起手枪——马修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装饰，小心翼翼避开街头巷尾的垃圾，步步朝庄园进发。
他们的皮鞋踩在满是沙砾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沙沙响声，头顶建筑破损的铁皮栅栏在夜风中摇曳，唤出嘎嘎呻吟。
浣熊市街道上随处可见死尸，就躺在幽邃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地潜伏着，偶尔一道警车的光飘过去，照亮它们血肉模糊的脸蛋，和紧盯自己的双眼，真足以用骇死个人形容。
马修不禁低声抱怨道：“你个变态非要搞这么复杂吓人的场景干什么？嫌不会发生意外是吧？”
“哇靠，你以为之前那个场景意外不多啊？你脚下踩的草每一根都占着显存，一不小心弄死一根，就会引来迭代者。”
“那如果我们真的碰上迭代者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
头顶的那根栅栏似乎是没支撑住，嘎吱一下掉下来，当啷摔出动静，生锈的铁管模型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他们面前。
“白蓝，我想说，这不会就是场景破坏吧？”
“别慌，先往后退。”白蓝竖起手掌，马修随着她的指挥往后退去。
女鬼般的凄厉嘶吼声骤响，没有五官、四肢修长如蜘蛛腿、皮肤色彩杂乱的迭代者闪烁出现，绕着铁管消失的地方，脸皮撕裂开一道缝，呕吐出密密麻麻的闪光像素。
这就是他们拉——不是，转移数据的办法？
听到马修的粗重呼吸，白蓝安抚道：“无需慌张，这只是很小的场景破坏，造成的数据波动引不来多少迭代者，然后，我跟你演示一下遇到迭代者该怎么办。”
迭代者停止呕吐，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扭过来，头上套的那层脸皮浮现凹凸阴影，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破膜而出。
二人的手皆是一抖。
下一瞬间，迭代者的四肢像蜒蚰一般抽搐，速度快得就像应激的老鼠蟑螂，裹着风爬来。
白蓝举枪射击，迭代者迎面中弹，身子上骤然燃起噪点满布的灰白火焰。
它的身躯立刻像脱了水的纸张一样缩起来，凄惨的叫声倒是如往常一般刺耳，没什么变化。
马修看看手里的枪，刚想说什么，手就被白蓝牵住，二人飞快逃离此地。
约莫十几秒后，还在“燃烧”的迭代者周围，密密麻麻出现了一大片它的同类，它们互相拥挤撕扯，争抢位置把自己身体里的数据吐出去。
“和一根区区钢铁栅栏比，迭代者占用了大量的内存消耗，”白蓝解释道，“每死一只，都会引出超多来，还有，实在被它们发现无路可退，举枪射击就行了。”
白蓝举起手枪，骄傲地挺起胸膛，由于用了吉尔·瓦伦汀娜的模型，这波身材展示颇为有料：“我已经把杀毒程序改造成这些武器了，我还藏了更多更猛的放进洋馆里。”
“不是，姐姐，你有好的杀毒程序直接发不就行了，还有，子弹怎么就那么点？”马修卸下弹匣，倒出里面的三发子弹。
“因为这更好玩啊！杀怪，拿奖励，不是吗？”
“我，你，不是，”马修一时语塞，结结巴巴想说一堆话，最后只蹦出三个字，“50万。”
“唉，”白蓝挥挥手，在远处迭代者群骇人的呕吐声中，兴奋道，“赚钱归赚钱，过程不好玩，那不成打螺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