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威胁
杭含真已经在这个屋子待足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段时间王梵婵没有来过,她明摆地想要耗着,耗到杭含真的心理防线崩溃为止。
杭含真对此没什么好说的,反倒养成了午睡的小习惯,每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窗口上搁的食盘还带着余温。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杭含真无聊地拨弄了一下。
恰时,屋子外面传来什么东西沉闷地摔倒在地的响声。
杭含真瞬间提起了警惕心。
这里的人,谁敢在王梵婵没有授意的前提之下来打搅她?
杭含真慢吞吞地挪步到门口,试探一拉门闩——居然能打开!
压抑住眼底的讶然,杭含真看到眼前倒下的,是外面跑堂的伙计,也是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在外面接待了她的那个。
原来此人不是掌柜啊……也对,这地方真正说话有用的,只有那个阴了她一把的女人。
杭含真的心骤然缩紧。
原因无他,她在伙计的腰间,看到了一个针脚过于精细,连布料她也很熟悉的锦袋。
里面折了两封信。
其中一封信的背面,祝和风的笔迹飘逸得快要从纸上腾空而起,看起来是匆匆写就:先看这个,另外一封,等回到京城再用。
杭含真想了想,走出了房间,把门重新栓好,展开了第一张信纸。
她明明比祝和风的脚程还要快,可现在,他到了襄陵,却不见杭含真的人影。他试着套过杭县令的话,看出连他也一无所知,只好私下查探。可在杭县令眼中,她离奇失踪,已经与生死未卜没有什么两样。
祝和风已经知道了王梵婵的不臣之心,可她有意将他们分开,一方面是不愿,更没有把握见到他这位“旧主”,能够全身而退。另一方面,恐怕当地的县令,也与王梵婵有所联系,不然她不会放心,把祝和风留在视线以外的地方。
不如让杭含真先稳住她,毕竟在王梵婵心中,她就相当于那定海神针般的筹码。如果王梵婵没了胜算,一定会把杭含真推出来与他,或者符羡谈判。
当然,如果杭含真不愿意涉身其中,一定要走,或者要离开襄陵,都可以。祝和风毫不怀疑地相信她,能看到这封信,就一定要逃出生天之法。只有一点,记得把两封信都烧掉。
杭含真默默地看完,突然笑了。
跑堂伙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捆在身后!
伙计惊恐地打量了周围一圈,没错啊,仍是那杭姑娘住的地方,只不过他从站着,变成被捆了扔在原地。
他记得,是掐准时间过去收餐盘的,梵婵小姐说了,每日送一日两餐的时间必须固定,杭姑娘爱吃不吃,饿死了也不必回禀。虽然听上去就像气话,但他一个做工的,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
结果他刚走到门口,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记手刀。
然后……他就没意识了。
“看这里。”
不远处的水井旁,杭含真搬了个小凳子坐下,她戴着手套,边上有几棵被砍倒的竹子,还放着那双公输柏制成的鞋子。
这附近不是就她一个人吗?
房子里没有工具,她居然能折下这么多竹杆?
杭含真笑道:“王梵婵还挺会享受,这竹子中,”她曲指叩了叩,“有酒呢。真不够意思,院子都给我住了,居然还藏私。”
这关他什么事,他只是一个奉命办事的伙计啊!
“我知道,你能独自来给我送饭,必然是得到了王梵婵的信任。”
杭含真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温柔,“能让她相信的人可太少了,同样,她想要把这份信任收回,也很容易。比如说现在,只是取个餐盘的你,迟迟未归。”
“她这么忌惮我,不惜把我困在这里。你说,假如我在你身上做些手脚,一定能让王梵婵恼了你吧?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你,在她心里还有没有存在的价值?”
还好王梵婵为了不太引人注目,仍然让酒楼的人为她做事,随便威胁两句,就吓得说话打磕巴。
如果她动用了自己培养的势力……嗯,杭含真想,以祝和风的提前布置,她应该也可以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只不过脱身就麻烦点,不杀一儆百,达不到现在这么好的效果。
“这鞋是公输先生的制品,你就算不知道有多厉害,也看梵婵小姐拿起它的时候,有多么小心翼翼吧?你说,如果我替你……”
杭含真指了指,突然顿住不说了,留给他浮想联翩的时间。
这东西带着毒呢,她怎么可能随便用在一个小卒身上。
果然,伙计立刻招了:“杭姑娘,您别杀我,小人知道该走哪里出去!”
杭含真从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她本来只是想让这人告诉她王梵婵近日的行踪,然后再让她们见上一面的。
只要王梵婵再来一次,杭含真有把握能激得她破功,让她主动放她离开。
既然这样……杭含真顺势爬杆子道:“不必告诉我出口在哪,你直接领路,我保你性命无虞。”
襄水另一侧,一辆马车从县令府的后门里出来,赶马的车夫似乎得了命令,出来后先是绕着四周的建筑转了好几个圈,才慢慢地,朝河对岸而去。
马车里的人很安静,只有频频掀开的帘子表现了他内心的焦急。
此人正是襄陵的父母官。
奈何,在他们马上就要到王梵婵的酒楼前,一个断眉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怒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赶当街拦车?”
大汉也不与他吵嘴,只道:“我家主人想请县令大人一叙。”
杭县令咳嗽了几声,从车内传出来的声音很紧张:“本官已经与侯爷无话可说,雷聿,你武艺虽然高超,可明节侯绝对没说过让你打草惊蛇,引得旁人注意吧?”
雷聿拿出一个被帕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我家主人说,他知道县令想要的是什么,还请看过这个以后,再决定要不要赴约。如果杭县令依旧推拒,我家主人自然不会勉强朝廷命官。”
说完,就递到了车夫手上,车内安静了很久,几乎落针可闻。
雷聿再次道,只是这一遍的语气,加重了些:“我家主人,请杭县令一叙。”
“走吧。”
杭县令叹了口气。
车夫是他的亲信,见此,忍不住侧着眼瞅了雷聿许多眼。
像是要看出他背后那个人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