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乌里昂的嘴开过光
大宅主楼,四层阁楼。
光线昏暗,四处积着厚厚一层尘土,潮湿腐朽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谩骂与咆哮创在墙上嗡嗡作响。
里三层外三层,不大点地方挤满了武装卫兵。
跟要造反似的。
乌里昂在卫兵的簇拥中走进内圈,身后人墙合拢。
面前,吉尔特·荻浦瑞德正挥舞着重剑,梗着脖子涨紫脑袋冲床上的男人吼叫。
“你——!!绝对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你从小就净使歪脑筋!!骗我欺负我!!你还跟血族婊子私通!!!绝对是你!!是你里通外敌!!跟血族勾结破坏我的计划!!!”
他唾沫星子喷出彩虹,床上的男人却好像毫无反应。
男人安静的平躺着,不聚焦的视线散望向半空。只有那瘦骨嶙峋的胸廓,能在偶尔起伏时勉强注释:这个人还在呼吸。
他是奥格斯·荻浦瑞德,乌里昂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母亲消失后,乌里昂常来看他,跟他说话。
他也一直如此回应。
这些年吉尔特一直在偷偷给奥格斯下毒,能搞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全都试了个遍。
奥格斯同样一直如此回应。
只因为他的血族爱人离开时,留给他一滴心尖血。
血族赐予人类血液,能够将人类转化成稍弱于血族、但不俱阳光、又比普通人类更加忠诚强大的血仆。
心尖的血液效果尤为优异。
可再强大的血仆都依然存在与血族一样的致命弱点。
奥格斯是个无足轻重的背景人物,只要像对待血族一样砍下他的头颅刺破他的心脏,他就会如普通血仆一样干涸死去。
原本他会死在深红宅的大火里。
事实上对他来说,活着跟死了并没有什么不同。
乌里昂学着他的两眼放空,在吉尔特骂街的噪音掩护下念完了整段【福音贯耳】的祷词。
【增强智慧生命的共情能力、听劝程度、情绪波动幅度,降低目标理智和智慧,使目标更容易受到福音传播的影响,持续3分钟。】
不论吉尔特打算如何行动,降低智力和攻击性方便控制,局面就能稳中向好。
眼看吉尔特高举起重剑砸向床上的活死人。
哦对了。
爹活着和死了,对乌里昂可能还是有点不同的。
乌里昂发现了盲点,于是【福音贯耳】指在吉尔特身上,【人畜无害】的开口。
“不好意思老爷可以稍等片刻吗?”
吉尔特的重剑挥到一半,忽然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重剑方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偏转。
哐嚓一声,半扇床头砸得稀碎。
【人畜无害】使社交目的达成概率大幅度提升,合并【福音贯耳】的降智效果,用在脑子本就不够用的吉尔特身上,能把乌里昂的话变成圣旨!
吉尔特愣了,好像没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打中,几秒后两眼暴突瞪向乌里昂:“闭嘴小杂种!你跟你爹里通外敌,宰完你爹再来宰你!”
“噗。”
乌里昂禁不住笑出声,“真不愧是你,满脑子肌肉的老杂种,还以为你藏着什么好手段,没想到真就一出大力出奇迹啊。”
吉尔特两眼圆瞪,一脸震惊,好像从没想过有一天乌里昂胆敢顶撞他。
“小杂种你他娘再说一遍?!”
乌里昂乐了,一字一顿。
“我说,老杂种,你肌肉发达的脑仁太平滑,泼脏水都不知道找个好理由。”
“你……你你你……”
吉尔特咬牙切齿浑身发抖,脑袋憋成酱紫色,嗷呜一声怪叫再度对床上人挥起重剑。
乌里昂见状再度沉声开口:“我说等等。”
“哐!”
另外半个床头塌陷下去,吉尔特暴怒狂吼,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破解这诡异的状态,手里的重剑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宛若卡帧。
而乌里昂不等他再有所反应,大声质问:
“吉尔特,你说我跟床上那个病人串通投敌,请问我们要怎么跟血族联系?”
“哼……”
吉尔特怒色一顿,似乎没料到话题转移的速度如此刁钻,他沉思好一会儿,大概是因为终于响起了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得意一笑:
“你,隔三差五就来找他,肯定是从他这里得到了指示,然后借着出门采买为由,偷偷跟宅邸附近的血族接头!”
乌里昂顿时面露惊咦:
“咦?宅邸附近还有血族吗?这么危险,老爷您不派兵去剿?”
吉尔特更得意了,一副英明神武的架势:
“怎么可能去剿灭他们,那可是我跟血族……”他突然停顿,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是我抓住你跟血族联络证据的重要线索!”
乌里昂大惊失色:“喔!那老爷您抓住证据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你那个执事昨天出门到现在没有回音,一定是替你去给血族送信!”
说到这儿,吉尔特得意洋洋的抱起双臂,鼻子翘的老高:
“我的人昨晚就已经提前出发去截杀他,一定会把你跟血族联系的证据缴回来!”
“哦,”乌里昂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老爷您说的,是这封信吗?”
“什……”
吉尔特大惊失色:“那封信怎么在你这里!我明明已经派人销毁……”
“销毁?老爷认识这封信?”乌里昂惊讶的抖开信纸。
“的确有贼人盗窃,不过盗走的是我们仿制的副本。”
“这是把执事骗出车队的信件,内容是‘那位回家了,希望见你’。”他把信纸展开,举高,朝外展示一周,顺便瞄一眼门外的方向。
理论上来说,时间拖得差不多,他们也该到了。
乌里昂继续宣告:
“信纸墨水是你专用的,字迹也是你的亲笔。”
“况且当下整个深红府,只有你一个人明白这句话对执事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周围的卫兵开始低声议论。
吉尔特急了,重剑哐哐砸地:“那是假的!血族假冒我的信件骗执事离开!这样拦截车队的阻碍就会降到最小!”
这时,乌里昂瞥见人墙之外,新出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竟然会有惊喜。
真不错。
乌里昂笑了:“哦?这么清楚?老爷,您怎么知道?”
吉尔特开始冒汗,话也开始结巴:“因为那是血族让我……血族走漏的消息被我查到了!”
“嗯?”
乌里昂笑得更开心了。
他冲人墙外的方向抬展手示意,像在为正说的内容作注释:
“没记错的话,老爷您从昨天回来就没出过宅子,什么时候查到是血族走漏的消息?”
“那是……”
吉尔特冷汗涔涔,不自觉被乌里昂的手势引导,他看向门外,突然眼前一亮。
“我的心腹!对!我的心腹替我查到的!”
吉尔特抬手指向门边卫兵人墙后面一脸错乱的信使,“就是他!我的秘密心腹!一直在替我调查!”
“对!今天就是他来给我送信!”
“他说抓住了你们里通外敌的证据!我才暴怒要杀了你们以儆效尤!哈哈哈对!圆上了!没错就是这样!咦不是让你去送信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吉尔特的话头戛然而止。
此时人墙已经分开挤向两边,露出了他刚刚指认的心腹全貌。
信使被五花大绑,以一个等身挂件的形式被执事高高提溜着,脑袋高出卫队人墙半截。
“老爷……!”
信使哭丧着脸。
“老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