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杏花村酒

见小龙女生气，杨过慌忙解释道：“你先别生气，我心里当你是我师父，敬你重你，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我不能叫你师父，只叫你姑姑。”

小龙女不解，一脸迷惑道：“这是何为？”

杨过道：“我拜过全真教那臭道士做师父，他待我不好，时常打我骂我，所以我经常背地里骂他咒他，后来有时候睡梦的时候也骂，我怕万一连累到你便不好了。”

小龙女不禁哑然失笑，觉得他这想法实在是有趣，不叫师父倒也无妨，但若让杨过叫她姑姑，却又有些不妥，她思忖片刻，道：“你也莫要叫我姑姑了，还是叫我姐姐好了，你叫萧大哥叫哥，叫我姑姑，未免乱了辈分。”

杨过一想也是，叫姐姐反而显得更亲切一些，当下便应了下来。

随后他恭恭敬敬的跪下，一连向小龙女磕了八个响头，说道：“弟子杨过今日拜龙姐姐为师，自今而后，杨过永远听姐姐的话，要一生一世照料姐姐周全。倘若姐姐有甚危险，杨过便是舍了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倘若有人欺负姐姐，杨过拼了命也要将他杀了。”

小龙女听他这般言语，心中又感动又好笑，心想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动不动就拼了性命，萧大哥若练成先天功，这世间便再难逢敌手，哪用得到你来拼命，真是孩子气。

杨过磕完头，爬起身来，满脸喜悦。

小龙女道：“你这么高兴作甚，我的武功既比不上萧大哥，也比不上那丘老道，更不用说你的郭伯伯了。”

杨过道：“萧大哥再是厉害，他修习先天功，我却连看都看不懂，至于那丘老道和我郭伯伯，他们不肯教我武功，再厉害又有何用，不像姐姐，你肯定会用心教我的。”

小龙女道：“武功而已，有什么不肯教的，我左右在这墓中也是无事，你既然想学，我便教你了。”

杨过道：“那姐姐，我想学玉女心经，学那个什么双剑合璧，这样我们两个就能打败那帮牛鼻子老道，无需萧大哥出手了。”

小龙女瞧他片刻，才道：“你想也没用。”

杨过不解道：“徒儿不明白。”

小龙女道：“想要修炼玉女心经，第一步需得先练会本门各项武功，第二步要学全真派武功，如此才能双剑合璧，发挥玉女心经最大的威力。”

杨过道：“这简单，我便先练本门武功，再练全真教武功，这又有何难？”

小龙女道：“本门武功倒也不难，只是这全真武功，我却尚未学会，如何教你？”

杨过一愣，旋即想到那石室的墙壁上刻有全真剑法，道：“我瞧那石壁上不是刻有全真教剑法吗？”

小龙女道：“只有武功招式，却无相配套的内功心法，我俩想真正学会这全真剑法，恐怕得等萧大哥练完功再说了。”

杨过想起早先前赵志敬教过自己的“全真大道歌”，说是内功心法，但赵志敬只教了口诀，却不教剑招和行功之法，当然无用。

于是他将赵志敬教他的口诀，逐句背诵了下来，小龙女一听，再联想着全真剑法的招式，想来这便应该正是全真教内功心法不错。

她道：“如此看来，那赵志敬还没完全坏透。”

杨过想到那赵志敬杀了孙婆婆，又想到他对自己的折磨和刁难，道：“姐姐你这话实在错的离谱，那狗道士早已坏到了家，别的不说，他无故杀了孙婆婆，这一件事便是不可原谅。”

小龙女想到孙婆婆，又想那赵志敬实在可恶，道：“早晚我要将他捉回来，为孙婆婆跪上七七四十九天，再一剑将他刺死。”

杨过道：“就该当如此。”

想到赵志敬被捉之后的惨状，心中积攒已久的郁气立即一扫而空。

小龙女道：“不过就算这全真剑法没问题了，你我恐怕也无法双剑合璧，练就玉女心经的最高层次。”

杨过又开始郁闷，道：“姐姐，我感觉你在欺骗小孩子呢。”

小龙女道：“我又骗你作甚，这玉女心经的第三步需要二人同练合修。”

杨过脱口道：“那不是正好吗？”

小龙女一指敲在他的额头，道：“正好什么，你若是女子，那自然没有问题。或者我是男子，亦是可行，但我是女子，你是男子，男女有别，便不可同练。”

杨过不解，男女有别的道理他自是懂得，但练功还要讲究男女，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终究年幼，不明白合修的意思。

小龙女不也不想与他解释这般羞人的事情，但见他不依不饶，也只好说道：“我师父说过，修炼这玉女心经内功之时，全身热气蒸腾，需挑个空旷无人处，解开衣裳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散发，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严重者甚至丧命。”

杨过道：“那我们解开衣服练就是了。”

说完一想不对，男女有别，小龙女是女子，自己是男子，怎可解衣相对。

小龙女道：“那怎么可以，你我不仅是男女有别，更是师徒，纲常伦理，岂可轻违。”

杨过深思半晌，道：“那我们分开练就是了，各练各的，遇到不懂的地方，我再问你不就好了？”

小龙女摇头道：“不成，这门内功步步维艰，时时刻刻会练入岔道，如无旁人相助，非走火入魔了不可，只有我助你，你助我，合二人之力，方能共度险关。”

杨过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郁闷道：“练这功夫，当真麻烦至极。”

小龙女道：“你后悔啦？”

杨过忙道：“徒儿不是后悔，只是觉得本门既有这门一门绝世功法，却又根本无法练就，心中烦闷。”

小龙女道：“谁说无法练成，只是你我二人无法合练罢了，你自可找两情相悦的女子合练，本门武功没那么多规矩。”

杨过道：“为什么要找两情相悦的女子？”

小龙女道：“如不两情相悦，人家女子又怎会与你同练。”

杨过道：“那你为何要跟萧大哥合练？”

他这话一说完，才想到关键之处，顿时激动道：“姐姐，你莫不是喜欢萧大哥罢？”

小龙女清冷白皙的脸蛋上微微闪过一丝变化，道：“就你聪明，我只是敬佩萧大哥的为人和豪气，你不许胡乱言语，更不可向萧大哥提起，否则看我如何罚你。”

杨过见她不似是开玩笑，连忙道：“我不说，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萧峰自入定开始，整整一天一夜未做停歇，在这中间，小龙女为他送了两次饭，直到第三次的时候，萧峰正好停了下来。

他看到身边放了一碗饭，小龙女手里还端着一碗，心下不由感动，满是感激的对小龙女道：“龙姑娘，多谢照顾。”

小龙女道：“萧大哥言重了，一碗粗茶淡饭而已，何况还是过儿烧火做的，我也是借花献佛罢了。”

萧峰微微一笑，道：“那也要感谢过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龙女眼波流转，将碗饭筷递给萧峰，道：“萧大哥，你先吃吧，过儿他很好，不过有件事我需跟你言明，望你不要生气。”

萧峰接过碗筷，见竟然还有一只鸡腿，他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练功时倒无察觉，此刻肚子却是咕咕咕的叫了起来，他也不顾什么形象，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道：“你且说来听听，我不生气便是，要是有酒就太好不过了。”

小龙女听他说要酒，二话不说就去取酒，不多时提了一坛不知道存了多少年的“杏花村”过来。

小龙女道：“萧大哥，这是王重阳那老道当年留下来的，我本以为可能再也用不到了，就是不知道这酒是好是坏，你先尝尝，倘若不适口的话，便让过儿下山帮你打些回来。”

这酒自来是越老越香，岂有不好的道理，萧峰接过酒坛，打开坛口，顿觉一阵清香扑鼻，实在是他平生闻过最好的酒，便是他在大辽国做南院大王之时，那些宫廷玉液，也无法与之相比。

他当下猛灌两口，大呼痛快，一时有些得意忘形，提着酒坛对小龙女道：“龙姑娘，你要不要来上一口！”

小龙女自幼待在古墓之中，时至今日，未曾下过这终南山。

她的师父也好，孙婆婆也罢，都不喝酒，她也没见过任何人喝酒。

当然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说女子不宜饮酒。

她见萧峰如此痛快，不由也是好奇这酒到底是何等滋味，因此只稍作犹豫，便接过了萧峰递过来的酒坛。

萧峰递出酒坛的一刻，便后悔了，这江湖之中，女子饮酒者实在是罕见，况且小龙女年芳十八，青春年少，哪会饮酒，实在是太冒犯了。

他正想收回方才的话，不料小龙女已经将酒坛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