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木门如棉，转念如圆
至此，陆岐的脑中已经勾勒出整个事件的大致轮廓了。
统玄司，谭府，青丘门三家媾和在一起。
多年来，让人去吸收宝井里的水玄石，再将药人炼成丹药。
至于在谭府中，谭子昂和郭伟泽谁主谁次，已经不重要。
都是该死的人渣。
那新安江为何出现水鬼，只能说统玄司有嫌疑。
陆岐笑着说道：“郭管家还是起来说话吧，我若是想杀你，又何必废这功夫呢。”
郭伟泽扶着酸痛的腿站起。
陆岐岔开了话题，随口问道：“宝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话，只是为了诈他一下。
“我当真不知。”郭伟泽摇头，“那两守卫从不让闲人进入，便是我也不例外。”
没问出话来，陆岐也不可惜。
“你说那禁地，在何处，带路吧，郭管家。”
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在谭府里七拐八绕。
府中上下，除了郭伟泽，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如此熟悉府中每一处地方。
郭伟泽始终不敢走在前头，只侧着身子，轻声细语地给陆岐指路。
走了一阵，一处僻静所在映入眼帘。
和宝井小院截然不同。
那里有着高墙和锋利的倒刺，而此处却破败不堪，荒草丛生，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废宅。
这禁地不曾被人打理，却偏偏有条青石小径，直通向院中。
石径两侧杂草丛生，遮掩不住路面的平整。
“密院便在前方。”郭伟泽恭顺地道，“这些年里，谭老爷从不让人靠近。”
陆岐赶在郭伟泽身后，仔细打量着周遭的景象。
这处院落看着破败，但更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让人避而远之。
院门虚掩着，门楣上落满了蛛网，门轴上布满铁锈。
推开院门后，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
院中立着一排低矮的房舍，木门紧闭。
房檐已经塌了一角，看上去年久失修，砖墙上爬满了藤蔓，给人一种荒废已久的感觉。
“就这？”
陆岐抬手拍掉身上的灰尘。
谭府中一处偏僻的破败庭院，偏偏门上还挂了块匾，归云阁。
其中屋舍房门紧闭，门框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许久无人进出。
门板是寻常的楠木，表面有些斑驳，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爷，此地我也不曾来过。”
郭伟泽赔了一个谄媚的笑脸，脸上的皱纹挤到一块儿。
陆岐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掌：“钥匙拿来。”
“陆爷恕罪啊，我也没有。”郭伟泽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急忙摆手道。
陆岐看了他一眼，右手握拳，金石手的拳意已经凝聚。
筋关武者，一拳便可碎石裂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拳的力道足以将这扇门轰成碎片。
可就在拳头即将触及门板的瞬间，一股诡异的力量将他的拳劲卸去。
那股力量并不强横，却让陆岐的拳头无法寸进。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虚虚落空。
有意思了。
修为已达筋关入门的陆岐，这一拳怎么说也有上百斤的力道。
“有秘术？”
陆岐收回拳头，略有些惊讶，这归云阁果然与那青丘狐妖有关。
既然无法暴力破门，那就只能另找他法。
陆岐从门板上收回手掌，转身抓住郭伟泽的肩膀：“知道些什么，直说。”
双手缓缓施力，骨节在挤压下发出细微的响声。
郭伟泽面色发白，连连摆手：“陆爷，真，真不知……”
陆岐加重了手上力道。
郭伟泽疼得面色苍白，却又不敢挣扎，生怕引来陆岐的不满。
“陆…陆爷…饶命…”
在这等关头，郭伟泽也不敢撒谎。
这归云阁在府上多年，他虽身为管家，却从未见过里面。
陆岐手臂一震，将郭伟泽摔在地上。
他盯着郭伟泽看了好一会儿，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
这归云阁，显然是谭子昂的私密之所，纵使郭伟泽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也不得其门而入。
郭伟泽被看得心里发毛，但又不敢有丝毫动作，只能强忍痛楚。
良久，陆岐才缓缓开口：“行吧，姑且信你一回。”
郭伟泽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多谢陆爷明察秋毫，小的绝无半句虚言。”
陆岐没有理会，转而思考起眼下的情况，心中权衡利弊。
归云阁虽然神秘，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破解其中的秘密。
何况，他还打算去查探粮仓的情况。
这三座粮仓，必有蹊跷。
倒不如先去探个究竟，左右这密院还在府里，不会长腿跑了。
想到这里，陆岐决定暂时放下归云阁的事。
旋即，他看向郭伟泽。
郭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差点绊倒在地上。
陆岐面无表情。
按理说，知道这么多秘密的郭伟泽留着就是个隐患，随时可能泄露消息。
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除掉他。
转念一想，这郭伟泽不过是条听令而行的狗罢了，真要杀他，何时都行。
保不齐以后还能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况且，以郭伟泽现在的处境，短时间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陆岐抬脚朝郭伟泽身侧踢去。
后者条件反射般蜷缩起身子，却不料这一脚只是虚踢，并未落下。
“郭管家，今天的事……”
陆岐淡淡地说，没有把话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郭伟泽连连点头，额头上的汗珠甩得到处都是：“陆兄放心，我明白，明白得很！“
当即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不敢有丝毫迟疑。
只是，他还没有走出两步，脖颈上便感觉有一股劲风已至。
未等他有任何的反应，念头又转了回来的陆岐，就已经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郭管事，下辈子做个好人。”
在郭伟泽惊恐万分的眼神中，陆岐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咔嚓——
一声脆响，刹那间，恐惧和困惑交织在郭伟泽扭曲的面容上。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倒了下去。
他眼神呆滞，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要呼救，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敢置信……真的就这么死了？
青丘狐妖还没到，统玄司的大人们……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筹谋——都成了空话！
陆岐，那个阴沉的混小子，不是刚刚挥手放他走了吗？
不是……已经放他走了吗！
怎么突然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他至死都不明白，陆岐那一抹残忍的笑容，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幕。
陆岐之所以把念头转了回来，主要是想起郭伟泽那张老脸。
谄媚赔笑的样子，真的恶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楠木门，转身便也离开了。
他倒是还想再试几拳，但想起还是先去查探粮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