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疲惫思休，借印行令
从账房出来后，陆岐觉得浑身都散了架。
只是短短一日间，从谭子昂手中赢得喘息时间，到亲手了结谭子昂性能，再让叶挽霜掌控谭府。
耗费心神颇多，实在需要休整。
他抚摸胸口，筋关武道带来的力量仍在血肉中躁动。
以目前的武道修为来看，府内就算突发什么变故，性命应当无虞。
再者说，识海玉册也没提示，就问题不大。
陆岐沿着白石铺就的小径往前走，两侧花园亭榭掩映，不时能看到仆从丫鬟低头快步而过。
等到靠近记忆中的前身住处，眼前屋舍都成了简陋的土砖木瓦房。
越往深处走，铺在路上的白石渐渐变得粗糙，杂草从石缝中探出，显得略微荒凉。
几座低矮的茅草屋散落在角落，木门简陋而陈旧，有的甚至微微倾斜。
一间茅屋前，柴堆和水缸胡乱地摆放在一旁。
陆岐看了一眼，拍拍衣袖，转身就走。
曾经在泥水壕沟里面睡过的他，硬要住这茅屋，自然是毫无问题。
但那是形势所迫，有得选的情况下，没必要没苦硬吃。
快步回到正院，他记得靠近东墙根的位置有几间厢房。
地势隐蔽又靠近府中要道，最适合监察府中动向。
他是可以睡谭子昂的主卧，但没必要，被人见了容易横生枝节不说，主要还晦气。
这处厢房，朱漆的门框，雕花的窗棂，就连门前的石阶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也算不错了。
陆岐正要摸出钥匙开门，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岐，你要做什么？”
一个年轻男子从转角处冲出来，隔着几步远就出声喝止。
他拉住陆岐的手腕：“这可是给贵客准备的厢房。”
陆岐回头打量着这个穿着褐色粗布短衫同龄仆人，好像是叫魏杰。
平日里虽也能说上几句话，但顶多只算个点头之交。
“你要是被管家发现，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魏杰踮着脚尖往门那边张望，生怕陆岐真要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陆岐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在魏杰面前晃了晃：“郭管家让我来打扫的。”
“什么？”脸庞有些圆胖的魏杰不信这话，“管家怎么会让你来打扫？”
“这不是要来贵客住吗？郭管家忙着账房的事，分身乏术。”
陆岐转动钥匙，推开了门，“要不你去问问郭管家？”
魏杰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是提醒你一句。”
他搓着手，偷偷往门里瞧：”这厢房我还从没进去过，不如我帮你一起打扫？”
“不必了。”陆岐直接推开他，“郭管家说了，这事要仔细些，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魏杰讪讪地缩回手，转身便要往外走。
却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陆岐，要是打扫出什么宝贝来，可别忘了哥们。”
陆岐抬手把门一关，直接将魏杰关在门外。
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
摆设简单却精致，显然郭伟泽是花了心思的。
一张檀木书案，两把黄花梨木椅，还有一张雕花木床，都是上等货色。
床边甚至还摆了个青瓷花瓶，插着几支新鲜的腊梅。
陆岐倒不在乎这些。
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指腹摩挲着扶手上的雕花纹路。
早上在账房一掌拍碎楠木椅子，以风雷之势压得郭伟泽脸色惨白。
这般暴烈的手段，就是为了让这位人精浮想联翩。
毕竟郭伟泽在谭府二十余载，早已练就一副八面玲珑的本事。
让他多想几分，忌惮几分，反而能降低叶挽霜执掌谭府时的阻力。
可这谭子昂闭门修养的说辞，也就骗骗府中下人。
县太爷那边，商行掌柜们，还有谭家在外头的生意往来，每一桩都需要谭子昂亲自拍板。
这谎言能瞒得了一天两天，却瞒不了一世。
日子久了，府中上下必会生出诸多流言蜚语。
至于谭子昂提到的那口宝井，陆岐想都不愿去想。
据他所言，投入其中的废弃药材不计其数。
这等丧尽天良的东西，与其留着生事，不如找个机会一并毁掉。
思绪至此，陆岐想起了谭子昂死前说，府里最近还买了四五个丫鬟，也是用作炼丹。
陆岐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推开房门。
魏杰还在外头转悠，听到开门声立马凑了上来：“打扫完了？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啊？”
陆岐冲他招了招手：“来，我有事情要你办。”
“什么？”魏杰赶紧跑过来，“你还吩咐我？郭管家让你扫厢房，你还鸡毛当令箭了是吧。”
“府里最近新买的几个丫鬟，你认识吧？”陆岐随口问道。
“认识啊，小丫鬟们长得都挺水灵。”魏杰撇撇嘴，“住在西面那片院子里。”
“那就好办了，你给她们和严婆子传个话，说以后不用再喝药了。”
魏杰张着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说啥？”
“就说郭管家让她们停了。”陆岐望着他。
魏杰撇撇嘴，转身就要走：“别闹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找你传话？”
陆岐从怀里掏出郭伟泽的管家铜印：“认得这个吗？”
魏杰瞪着那方铜印，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不是郭管家的腰牌吗？”
“咱们府上除了郭管家，谁能拿着这腰牌？”魏杰搓着手掌，“老实说，你是不是偷的？”
他伸手想摸，被陆岐一巴掌拍开。
陆岐反问道：“我要偷来的，我不让你去账房给我支个几十两银子，用来干这事儿？”
那魏杰悻悻地笑了几声，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啊。
陆岐冷冷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信我?”
“那倒不是。”魏杰连忙解释，“昨儿还听人说你被吕护卫关去柴房里。”
“这会儿你就拿着郭管家的腰牌发号施令，太邪门了。”
“府里的事，少打听，吕护卫只是带我熟悉下柴房环境。”
陆岐踹了这魏杰一脚，后者反应还挺快，躲了过去。
“郭管家正忙着呢，让你带个话的事儿，你不去，回头郭管家得收拾你。”
他接着说道：“去不去，你给个痛快话吧，磨磨唧唧的。”
“去去去。”魏杰赶紧点头，“您老人家发话，我哪敢不去。”
说完，他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陆岐，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巴结上郭管家了？”
陆岐懒得理他。
魏杰连忙喊道：“等等，那药的事情，我该怎么说？”
陆岐反手就将厢房门关上了：“就说从今天起不用喝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人送药来。”
魏杰缩了缩脖子，小跑着离开了。